博尔赫斯曾经写道:“时间有两种:与你在一起的时间和与你分离的时间。”
初相遇时,谭梅还是个小姑娘。生为跳舞的女孩,吃得少,我总开玩笑说:“像喂只猫儿一样就把她‘养’大了。”纵使这些年,她不断进阶,成为聪慧的妻子,勇敢的母亲,负责任、有担当的校长,但在我心底深处,总有一幅她少女时期的剪影映在那里,不曾更易,不理光阴。
家里的“小姑娘”要出书了,我是当仁不让的作序人。
从恋爱到结婚,我们一直处在部队和家庭的双重庇护之下。恋爱受到部队特许,朱家就在军区大院,她每天最重要的功课就是练好舞蹈,下了课,回到家,桌上的饭菜飘着热气,亲人的关怀就在耳边。大家族的保护层把风风雨雨遮挡在外,她无需考虑太多,我们的欢聚时光轻松而甜蜜。
新婚不久,分离的时刻到了。我离开兰州,赴北京打拼。预想之中的难舍难分并未上演,她非但没有拖住我的后腿,还在我背上插了一对翅膀:“你好了,我就好了。”
两地分居,适逢朱家也从大院搬出。我们的小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娘家远在西安,要回婆家还得先在公共汽车上颠簸近一个小时。吃饭要去食堂了,衣服必须自己洗了,她在软化消融的保护层下慢慢坚强起来了。
坚韧的她考取“军艺”,终于到了北京,可我们居无定所,恨不得一个月搬一次家。那时没有什么家当,拎起两个箱子就走,每天早上睁开眼睛,今天是招待所的天花板,明天是小公寓里浆皮剥落的一堵墙。
那时的“在一起”,更多的是一种心灵上的相互关照。她在“军艺”上着学,每周只有一天能回家团聚。当时我们买了一台全自动洗衣机,质量特别棒,直到现在还能用。有时我一琢磨,她每次回家,守着洗衣机的时间比守着我的时间还长。她异常刻苦,每逢考试、比赛,她一回家就直奔洗衣机,洗完衣服又赶回学校排练去了。
相聚的时光虽然仓促,心灵的慰藉却无比深远。她来之前,我一个人漂在北京,有一次,和同事们经过北京站东南角,看到一栋四五层的小楼,红屋顶,很漂亮,我脱口而出:“这个房子好,什么时候我能住到这儿来啊。”
嘲笑声立马就涌了过来:“你想什么呢?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