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情,是债,是浮华,是惨淡,与人无尤。这朵罂粟花,自怜自傲地开放,不问结果。直到徐志摩粉身碎骨、魂消魄散,陆小曼方才醒悟。只是几载光景,她已将沧海桑田过尽。徐志摩的死,让陆小曼醒透,彻底终结了过往的荒唐,也匆匆了断繁华的一生。
她写《哭摩》,任悲伤泛滥成灾,不管不顾。爱情之死,让她感受到蚀心镂骨的痛,自此生死无惧,任尔西东。之后的陆小曼身居简出,素衣清颜,仿佛一夜之间已是美人迟暮。可她还是离不开上海滩,离不开翁瑞午,离不开阿芙蓉。
她不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女子,她不在乎世俗的流言蜚语。为守心中爱情,她不改嫁翁瑞午,只是与他平凡相守。日日斜躺在床榻上,同食鸦片,于云里雾里,淡看浮沉世事,聚散人生。
直到有一天,护她数十载的翁瑞午也死了。陆小曼一如既往地活着,带着一身病骨倦容,沧桑姿态,决绝悲情地活着。红颜老去的陆小曼,花容憔损,牙齿掉光,却一直微笑于世间。
她受人冷眼轻贱,不在乎谩骂指责,亦不需要怜悯疼惜。这样的女子,风华得惊世,亦落魄得倾城。到最后,她成了一枚寂寞又穿肠的毒药,过到无人问津的地步。她不屑谁去品尝,亦不肯为谁再去调制一杯酸甜苦辣的酒。
她累了。唯时光对她不离不弃,唯时光为她静静送离。陆小曼死了,是病死的,吃鸦片死的,或是寂寞死的,都不重要。总之她离尘远去,带走了她一身的妖气,也带走了毒药的芬芳。那一天,是晴天雨日,亦无人知晓。
她终究是孤独的,没能和徐志摩葬于一处。她到底薄弱,无法与酷冷的世俗相争。一段生死与共的爱情,也只是在属于各自的泥土里开花,结不出相同的果。罂粟花开,罂粟花落,一世风情,烟消云散。她的一生,是缘,是劫,更是戏。
她说,时光如雨,我们都是在雨中行走的人,找到属于自己的伞,朝前走,一直走到风停雨住,美好晴天。
她找到那柄属于自己的伞,也陪她红尘风雨走过一程,但事与愿违,不等晴天,便分道扬镳。非伞无情,辜负苍天美意,它亦想惜她周全,奈何造化弄人,不得善果。
她叫陆小曼,她的人生,似民国乱世里,那朵美丽又清冷的芙蓉花开。在我淡淡的笔墨下,徐徐舒展,带着前生的夙愿,晕染了今世的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