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是作家的文心

张守仁

总观中外文学史，我们不难发现，作家的故乡和童年，对于他的写作题材，对于他营造的文学世界，起着决定性的作用。鲁迅作品与绍兴，沈从文作品与湘西，老舍作品与北京，汪曾祺作品与苏北高邮，肖洛霍夫作品与顿河两岸，福克纳作品与密西西比州一角，萧红作品与呼兰河，以及我们现在要述及的叶华作品与萍乡，莫不如此。作家少年、童年所生活的地理环境，所熟悉的风土人情，极大地影响着他未来写作的内容和品格。故乡的大地、山川、人物，永远是作家的文学之根。

童年时的心灵如白纸。人们对孩子又不设防，以本真的状态面对他，因此他所得的印象就鲜明，就真切，就丰富，就终身难忘。童年时期的好动好玩，充满活力，无忧无虑，冒险、恶作剧以及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与探索，就构成了人生中永远令人神往的岁月。

叶华是武警部队的作者。他写作已有不少年头了。现在这本《江南色》终于能够出版，是他生活中的一件喜事。

《江南色》所描写的内容，主要是他故土萍乡以及他那难忘的童年生活。故乡是叶华创作资源的仓库。童年是他写作的文心。即使离开了故土，在异乡触景生情，总要联想起与之有关的故乡的种种。

本书写的几乎全是他童年的事物。故乡的一棵樟树，一片明瓦，一场旧雨，一把洋伞，一个同学，在他笔下均有诗意的表达。他的童年生活是丰富的：临字帖，躲猫猫，滚雪球，推铁环，偷番薯，打春锣，听评书，烤炉火，看电影，讲鬼怪……处处流露出童心和好奇。孩子世界的快乐是简单的，天真的，易满足的。童年即使贫穷，也有幸福的时刻。那一去不复返的童年时光怎能不珍惜？怎能不回忆那乡土、乡情和乡音？

叶华想象丰富，行文有书卷气。他对古诗词有一定的修养。他的笔下流淌着世俗的温暖。

叶华这部散文集明显存在着一些不足。他的思路过于跳跃，过于活泼，任意宣泄，缺乏应有的联系，横空突现，往往使读者的阅读跟不上，时有不知所云之感。文字也较艰涩、芜杂，半文半白，不那么干净、顺畅。这好比庄稼地里长了不少杂草，农人见了必欲将它锄掉。我们编辑这部书稿时，作了一些删改、润饰，希望使它好读一些。写作就是写语言。写散文尤其是如此。散文语言还是朴素点、自然点为好。当然，繁复、秾丽也可以，如何其芳早期的《画梦录》，但那是另一种华美、绮丽甚至高贵，那是属于另一种风格了。

另外，叶华散文中过多地引用古人的诗词，几乎篇篇都有，似有累赘之感，使文脉不够通畅。散文重自我，主要抒写自己特有的感受、体验、识见、发现，引文过多，必然冲淡了自己的情感，阻滞了自然的倾吐。文学的魅力在于独特性、独创性，过多引用大家熟悉的诗词，也就减低了文本独特的品格。

叶华还年轻，克服了写作中的不足，相信他会有长足的进步。我在此祝愿他百尺竿头，更上层楼。

2011年5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