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在荡着清风的桑园上沙沙,绿幽幽的桑叶明明晃晃,是一种期待明暗变化的摇曳。文具盒间的纸上黑黑点点,从针眼里钻了出来,新生的蚕宝宝真小啊,比女人的心事还小。我跑到桑园里去采桑叶,我觉得“采”似乎比“摘”要好听,其实故乡的人总是说“摘”的,说“采”会被人用不一样的眼神看你。桑园里泥泞一片,我沾了一脚的泥回来,在院子门口的水泥地上跺了半天的脚也跺不干净,泥星从客厅一直滴到了我的卧室,母亲看见总是要骂人,我置若罔闻。
从桑园回来,微雨在头上洒了一层细细的水珠,远远看来是白了少年头。我把桑叶丢进盒间,几条黑线在嫩绿上蠕动,几乎可以听见沙沙的吃食的声音。当然沙沙的声音也仅仅是我的臆想,只有当蚕宝宝长到一定的时候,在安静的夜间,才可以听见“沙沙、沙沙”的声音。这是很好听的声音,仿若天籁,或者原本就是。如果要我说一说晚春的声音,这种应该是很棒的代表,如果是诗人听见,或许他会比写出好诗句还激动。桑叶在盒子里,开始会出现一点针眼的洞,针眼渐渐地大了起来,像纸张被火从底部暗暗点着,看不见火,只有一点一点的吞噬。有一种桑叶叶面特别大,一摘下来,叶根会冒出几滴奶白的液体,我们管它叫做“牛奶桑叶”。蚕宝宝最喜欢吃这种叶子,拉出来的粪便,像一节节的小电池,看到这种粪便,就大可放心了,此时的蚕宝宝肯定是最健康的。
这个时候,我们会玩一种叫“打弹子”的游戏,用蚕宝宝做赌注,生命啊,不过是命运的一场豪赌。游戏是用脚滚动玻璃球,击中对方的球就算赢。也有用铁球的,最大的有铅球那么大,这是我见过的最形象的“小巫见大巫”。一群孩子在小巷口或是校园的操场上一决高低,春雨在头顶如弱水三千,像许多年后我的遇见,在一处拙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