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哪里开始,
也将在哪里结束。
想想昨日的故事,
回忆遥远的往昔。
关于此刻和未来,
我必须重新开始。
那一刻,
我怦然心动,
却又怅然若失……
失散的朋友
北京故宫里,有一个日晷。石盘滚圆,铜针笔直。日光将铜针的影像投射在石盘上,转过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这就是一天的长度。
从三千多年前的周朝起,日晷就已经发明了,从此它便周而复始地数着时光。而对于整条生命之河来说,这仅仅是时光被度量后的一小段历史,它的起点在哪里?遥远得不可探寻。
相对于时光的浩渺,人生命的长度,仅有短短数十年,简直渺小得如同太阳下飘浮的尘埃,转眼即逝。在有限的时光里,无论我们如何跋涉摸索,能够了解到的世界也只有小小一角。切实存在于身旁的,莫过于家人、事业、故乡,还有那些生命中被称为“朋友”的同路者。有了他们的陪伴和分享,人生之旅才变得有意义。我们经历的挫折、成功以及为之付出的种种努力,才在洪荒苍茫的无垠时光里有了价值。
童年的时候,朋友从同学当中结识;逐渐成长后,朋友从同事当中结识;再进一步扩大社交范围后,朋友也许是一次偶遇后的志同道合……不管是哪一种,朋友都意味着互相对彼此人生的参与及认同。也许是在逆境,也许是在顺境。朋友与亲人不同,后者依靠血缘的维系,纵使亲密无间,其初始时也是一种被动接受的关系。而朋友则是主动选择的结果,一个人的价值观、人生观、教育水平、缘分际遇,都如沙漏筛选着与他擦肩而过的千千万万个陌生人。
当朋友们最终留下来,陪伴在身旁,他们便是犹如金子般的存在。不过,有句悲伤的话说,朋友,走着走着遇见了,走着走着又失散了。
回首想想,学校里一起受罚的同学死党好久没有音讯了,初入社会共同打拼的兄弟姐妹各奔前程去了。除了被血缘紧紧拢在一起的亲人,身旁的朋友们大多抵挡不住时光洪流的冲刷,能剩下的寥寥无几。时间、空间像两条大河,隔开了曾经亲密的关系。渐渐地,联系少了,话题少了,除了嘘寒问暖实在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再后来,新的生活环境带来新的人群,结成新的朋友,老的朋友们就愈加面目模糊了,好像已经随着那些不能再倒流的时光永远尘封在记忆里。
总会悄悄埋怨时间是个小偷,一眨眼就偷走了很多岁月,也偷走了身边的很多朋友。李安导演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里有一句台词:还没来得及好好告别,就已经分离不见了。
我也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在人海里走散了,阔别多年。依稀记得我们曾经约过,无论天涯遥远,每隔一年都要见上一面。但当再次念及这件事的时候,已是将近二十年后的一个清晨。
那天,我醒得特别早。洗漱完毕,打量镜子里的自己,只要不在工作状态,总习惯性地不舍得剃掉胡茬,觉得感受它们不断生长着,是身体对时间的一种记录。就在此时,我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调侃:“干吗留胡子,扮大叔很酷吗?”
我一怔,惊觉自己灵魂中的某个角落被触动了。那里安放的是一个时间魔盒,久不顾及,早已积满了尘埃。熟悉的声音像一把钥匙,倏然打开了上锁的盒盖,回忆瞬间从里面喷涌而出,绵绵不断。
想起初夏的午后,那个年轻的男生穿了一件白色背心,露出健美的手臂,蓄了几天胡子,故作深沉地靠在墙角点燃一支烟。他绷着脸,努力学习着成熟男人的深沉表情。有只小猫沿着墙根溜溜地跑来,黑白黄三色,奶声奶气咪呜叫唤,并伸出爪子挠他的脚背。男生一低头,瞬间破功,掐灭了烟头去抱猫,满脸都是疼爱和好奇。
“干吗留胡子,扮大叔很酷吗?”曾经,这一句是我的对白。
几天后再见到他,男生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嘴角带着兴奋的笑,牙齿白得和头顶的太阳一起闪闪发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开始为梦想打拼了,从此得注意点形象啦!而且以后也许会很忙,我们可能没有很多时间见面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