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卓

那天一如既往，天空湛蓝，没有什么不祥的预兆。我正在党校上课，接到在天津读书的外甥女的短信：“地震没事吧？”我顺手回道：“没地震啊。”刚过几分钟同学们就陆续证实：地震了，在玉树，在结古，震级7.1、有人员伤亡……再也无心听课，大家来到走廊里互相传看短信。班上有玉树领导、有医院院长、有公安局长，他们已经迅速做出反应，开始布置救援工作。我非常焦虑，玉树所有朋友的电话都打不通，握着发烫的手机，脑子里一片混沌。

玉树怎么样了？这是那天惟一的念头。晚上坐在电脑前，翻看十多年来在玉树拍下的照片。玉树在屏幕上是彩色的：蓝色扎曲河臂弯里的白塔，碧绿巴塘深处的红墙，盛装女子的温婉目光，威武男子的红色璎珞，冬天的白色山峦，夏天的歌舞狂欢，一幕幕从记忆里浮现。吉祥、美好的玉树怎么会遭遇灾难呢？肯定不会。但越来越多的明确报道，又让我疑惑起来。就这样左思右想，一夜无眠。

震后第三天，我们经过17个小时的颠簸赶到800多公里外的结古。此时此刻，结古云集着救援队、解放军、武警官兵、医生、志愿者、僧侣，有汉族、藏族、回族、维吾尔族、羌族，上至中央领导、下至普通百姓，人类最高尚的情感在每个人的心间传递——正如兰州军区政委、现场指挥员李长才所说：“在灾害面前不分军民、不分藏汉、不分僧俗，大家一条心、一个目标：坚决战胜自然灾害。”

隔天的傍晚，结古镇拥堵的交通状况刚刚有所缓解，漫天黄沙也渐趋平息，当地朋友陪我去了禅古寺。寺院位于结古镇南西航村所在的禅古山腰，建于公元12世纪，是玉树地区著名的噶玛噶举派寺院。地震之后禅古寺满目疮痍的景象刺疼了我的眼睛，沿山而上的白塔倾圮数座，描画着鲜艳图案的寺院建筑成为废墟，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残垣断壁。

成立巴松堪布告诉我，14日凌晨，那个黑暗时刻到来时，他和另外几位僧侣正准备上早课，眨眼间，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就把他们掩埋在了轰然倒塌的大经堂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其他僧侣把他们挖了出来，当他重见天日后，看到尘土满天之中的寺院已经面目全非，慌乱的人群在活佛和堪布们带领下镇定下来，赶紧组织自救。粗略估计一下，全寺260位僧侣中，有23位罹难，受伤88人，260间僧舍倒塌，三座大经堂成为废墟，一座佛学院、两座闭关中心、一座护法殿夷为平地，接待室和图书室地基塌陷，墙体裂开，还有23座佛塔碎裂为瓦砾……损失的价值无法估计。

许多救援队、消防队、医疗队都先后前来进行救援，现在88名伤员中，一部分重伤者已送往成都、西宁救治。我看到他的脸颊和手背上还有血痂。成立巴松堪布特别提到温家宝总理来寺院视察灾情时给予他们的精神慰藉，温总理说发生这么大的灾难他本人非常难过，希望大家不要失去信心，将来寺院一定会重建，禅古寺的明天一定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