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学习每一位大师的长处(1)

我和郎朗30年 作者:郎国任


来美国之后,郎朗除了跟导师格拉夫曼先生上课,又跟巴伦伯依姆、艾森巴赫、美国大都会歌剧院的指挥莱文等大师学习。郎朗从小养成了勤奋、好学的品格,我们父子二人抱着艺无止境、学无止境的态度。即使在今天,郎朗还在跟大师们一起学习,共同研究,朝着探索艺术真髓的路子不断深入。他在全世界范围内跟很多大家合作,不断探索将古典音乐与现代音乐结合的各种途径,这种探索已经成为一种自觉的习惯了。当然啦,在早几年,有我这个永不满足的好学的父亲在身边,不知疲倦地督促,对郎朗勤奋、刻苦地学艺,起的作用还是比较大的。

巴伦伯依姆非常喜欢郎朗,郎朗一边和他合作,一边跟他上课。说到跟他上课,大师心甘情愿,而且免费,还管吃管住。只要郎朗去柏林,有几天空闲时间,就会到他家去住,跟他上课。当然,现在很多时候是两人共同研究了。如果郎朗不去,他还惦记呢,会打电话问:“怎么啦,你这臭小子,什么时候来啊?”

巴伦伯依姆是贝多芬专家,性格上很自我,很强势,不听他的就不行。我仔细研究过巴伦伯依姆这个人,他是超级指挥家、大钢琴家,郎朗多少有点怕他,跟我说,巴伦伯依姆这么强势,我也不敢不照着他的做呀。我对郎朗说,他虽然是大指挥家、大钢琴家,但他也有他的不足。对这些大师,我们也要分析,什么是他的优势,什么是他的弱势。我分析过,这么多年当指挥家,他在钢琴方面的才能不及指挥。我听巴伦伯依姆90多岁的意大利经纪人讲过,他是5岁到9岁钢琴成名,也是神童,过了12岁就没有演出了,后来才学的指挥。当了指挥以后,钢琴才又随着上来了。我对郎朗说,他强势,在上课的时候,他怎么讲你就照着他做。可是在正式演奏的时候,咱们可以不照着他的来,只把他的精华吸收了,在这个基础上你再发展。你可以说是跟巴伦伯依姆学习的,他教给了你很多东西。等大家都认可了你,巴伦伯依姆也认可了你,你就成功了。

最后,巴伦伯依姆完全认可了郎朗弹琴。他说,我这辈子,教一个郎朗就够了。他喜欢郎朗到什么程度?有一次他对郎朗说:“跟你父亲商量一下,我做你第二个父亲行不行?”巴伦伯依姆虽然犟,但后来他的风格也有了变化。打比方说,如果说他是练武术的,他的武功现在也有了火药味儿了,打法也多了。他弹的贝多芬也有了变化。实际上,跟郎朗这么多年合作,他也受到郎朗风格的影响。在跟郎朗表演四手联弹的时候,他的表演风格也变得比较活跃了,肢体语言也比较多了。

巴伦伯依姆年轻时和年老的鲁宾斯坦合作过,他是鲁宾斯坦的钢琴学生。巴伦伯依姆还给我们看鲁宾斯坦写给他的信。在合作肖邦《第一钢琴协奏曲》的时候,他告诉郎朗,当初鲁宾斯坦怎么处理这首曲子,这里是怎么连的,那里用了一个踏板,什么手法,怎样下键。巴伦伯依姆教给我们的肖邦也给了我们很多启发,但我们跟巴伦伯依姆主要学贝多芬。我跟郎朗研究,什么地方不能变,什么地方可以变。贝多芬的音乐像建筑,是阶梯性的,一点一点地往上走,这也是德国音乐的特点,一块一块砌起来,结构严谨,变化一定要在框架里头,不能出格,不像拉赫玛尼诺夫,是大线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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