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第三年,洪秀全仍然生活在极度的郁闷之中,而他在紫荆山的信徒,如雨后春笋,继续激增。
创业第四年,洪秀全在紫荆山的信徒,已经成了气候。但洪秀全对此仍是一无所知,还在拿着那本《劝世良言》苦苦思索。正郁闷之际,有乡人自广州回来,告诉洪秀全说,广州有个洋人阿罗哥哥,正在四处传教,说的内容跟洪秀全手中小册子中的内容一样。
听了这事,洪秀全眼皮一跳,既然有个阿罗哥哥,那么他肯定知道自己是耶弟,一定会带着他去天庭见上帝,问清楚眼前这事咋个办法。
于是洪秀全率二弟子洪仁玕赴广州,见到了美国浸礼会教士阿罗哥哥罗孝全。
天王洪秀全会晤浸礼会罗孝全,是基督世界的一桩大事。事后不知有多少传教士顿足叹息,揪头发撞墙,心里暗自抱怨那罗孝全处理不当,当时哪怕是罗孝全稍微上那么一点点心,历史的发展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了,如果当时罗孝全降伏了洪秀全的话,一个空前规模的庞大基督帝国,铁定是出现在东方的地平线上。
可是罗孝全哪晓得这个花县书生有这么大的本事?只是听说这两人要入教,心里欢喜得不得了,就立即吩咐自己的中国助手,一位姓黄的人士安排施洗日程。
所谓施洗,就是准备入教的信徒,在教士面前忏悔之后,教士将圣水洒在你的身上,念一声阿门,就搞定了。这个形式很神圣,不可以有丝毫怠慢,所以罗孝全才吩咐黄姓助手精心安排。
可是那姓黄的助手,却比罗主教更有眼力,他一看洪秀全,心里大吃一惊,心说这厮有点了不得,要是让他入了教,铁定比我更吃香。上帝啊,原谅我吧,我得把这个家伙赶走,保住你老人家赐给我的饭碗,你老人家应该没意见吧?
没听到上帝有什么反对意见,于是姓黄的助手就对洪秀全说:是这样子的,为了发展中国的基督事业,嗯,教会对入教的中国信徒,都是有补贴的,有的多有的少,你想要多还是想要少?这事你得先找罗主教问清楚,万一少了可别怪我。
洪秀全虽然天纵英武,却哪里想到这种雕虫小算计?果然去问罗孝全,入教之后给他多少补贴。
可想而知,罗孝全一听洪秀全的问题,心里咯噔一声,说不尽的失望。心说上帝啊,善良的我,又差点被骗子给骗了,还以为这个洪秀全是真的信主,却原来不过是来骗补贴的。
失望之下,罗孝全不再提施洗的事儿,洪秀全和洪仁玕傻傻地在教堂住了一个星期,身上的钱花完了,于是洪秀全同弟子洪仁玕商量回乡,可是洪仁玕已经腻歪了他,自己去一户人家应聘了仆佣工作,从此与洪秀全分道扬镳——等到洪秀全基业开创,他才跑回来弄了个王爷做。
回乡之后,乡人无不冷眼,洪秀全黯然避往广西桂平,但是桂平更不欢迎洪秀全。无奈之下,他打听到唯一的弟子冯云山,正在紫荆山黄泥冲财主家做私塾教师,心说我去找他看看,说不定他念及师徒情谊,会请我吃一顿饭。
未抵黄泥冲,就见前方黑压压的人头,两千多人迎了上来,齐齐地跪倒在地,口称:主啊,你老人家终于来了,快带我们脱离苦海吧。凡你老人家教悔,我等无敢不遵。
见了这情形,洪秀全的眼睛倏然瞪大:我靠,这难道就是人生的成功吗?
成功硬是这个样子的,你所有的付出,初看起来犹如泥牛没海,无影无迹,实际上都在你所不知的隐暗地带悄然沉积,生根发芽。所谓的时来运转,不过是你此前的付出,到达了临界点之后,由量变转化为质变,带给成功者的印象,往往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急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