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来时,我们的阴影长得无以附加……它们湿漉漉的,四河喷泉碧白的水浪,不知不觉袭上身来。睡在那池底的水鬼也扑身上来,纷纷说,我不是穆巴拉克。火红的尼罗河,我就在四河喷泉揪住你火红的头发,你不肯用一个媚眼结束。我从你的发浪中攥出你隐藏的所有异兽,那有异兽的时代令人多眷恋,贝尼尼的凿痕就有多深——一直以来,他痴迷于一种在滞重中隐蓄将发的力度。
我又走到恒河的一边,最深刻的皮肤在那里展现,古老的褶皱,它运送的活死尸最多,还有新世纪第一批蚊子,已从它的神经之电中启程。它的水面飞满猫头鹰而不是任何一种河鸟,恒河的瞳孔只拥有半个夜晚。
多瑙河,在城市里放牧自己一座座野蛮的森林。森林们奔跑起来了,穿着诡辩的睡衣,它们带来无比庞然的夜幕,水浪汹涌的夜幕,城市被激发得骤然璀璨,废弛了四季,阴影,红绿灯,它向外来者提供水制的轮椅。
而拉普拉塔,白银之河,流淌那黑银之浪芯远赴罗马。幻影中的罗马,在每一天的落日中再现一次,然后鲸吞入夜。拉普拉塔,从它每一片鳞的间隙中淌亮银色的血,它的痛苦因此铮铮有声。阔叶林突然哭得一塌糊涂。拉普拉塔从不弥合什么,只是奔流。
好了,这是罗马,并不比一场火中舞蹈的暴雪更真实。贝尼尼缩回踏入四大洲的触角,这一次,他处身一只蜗牛的形体之中,柔软,慢,黏亮的液体……
轻弹漂转的“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