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有鹏观察力很强,非常敏感。有一次,他同我谈起我申报特聘教授的事情,令我十分惊诧。因为这件事情很少人知道,我连对自己家人都没有说起。我长期被边缘化,遭受冷遇,只有埋头做学问,不敢与人争什么高低上下;高有鹏是一个有心人,他为我的一本书写评论,特意写上“你别看他如今非常风光,撩起衣裳看,其实也是满身伤疤”的话。在这一点上,他与山东大学的马瑞芳教授有许多共同之处,所以能够既做好学问又写好文学作品。文学创作需要天分,需要才情与热情,更需要超众的信念、意志、品格。有鹏常常讲,做人要像森林一样共同生长成参天大树,他是一个大写的人,是一个写出巨著的人,有着巨人的品格。
高有鹏研究袁世凯这样一个十分复杂的历史人物,据说在大学读书时期就已经开始,积累了许多珍贵的历史资料,有许多新发现。他不仅查阅大量文献,还作了很多社会调查,做了许多口述史的工作。他走遍中原地区所有的县,亲身考察了全国五百多个县,走过许多崇山峻岭,这是他创作长篇历史小说得天独厚的地方。晚清至民国时期风起云涌,有许多震惊世界的大事件,出现了一大批文化巨匠,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时代。我主要研究古代文学,作山水研究、《文选》研究、《史记》研究,并不熟悉袁世凯和他的时代。但是,我理解刻画袁世凯“这一个”历史人物典型形象的作者高有鹏这个人,相信他有创作《清明上河》的经验,一定能够写出一片新天地。不久前,有鹏送给我他的新作《猛虎权臣袁世凯》,直接感受到他“九评袁世凯”的震撼,谈论袁世凯的功过是非,紧紧抓住历史真实这把钥匙。特别是他论述袁世凯诗歌,论述袁世凯对宪政、新军、实业、教育等问题的理解与把握,论述袁世凯与孙中山的复杂联系、袁世凯与日本人的纠葛,尤其是袁世凯如何在生命垂危时为自己怒写“为日本去一大敌,看中华再造共和”的挽联,有许多感人、启发人之处。的确,历史有许多被误读的地方,而真实是历史学的生命,应该还历史以本来面目。所以,我们不能仅仅从观念出发,应该讲证据,充分重视历史的本来面目。
有鹏是一个描写社会风俗的高手,他熟稔文献典籍,曾长期研究传说故事,善于发现,他笔下的袁世凯就不会再是人云亦云、千篇一律的庸人和罪人。当然,所有的历史都具有当代性,是当代人的历史,包含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认同与选择。有鹏说,他无意于故作惊人之语,不是刻意追求为历史人物翻案或做什么危言耸听的正名,而是要写出时代的史诗,引发人、感染人去更深入地思索,在历史这面明镜前看清自我、看清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