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还没来呢？

“嘿！袁家少爷，我们都来了！”一声大喊猛地从背后响起。

袁世凯转过身，望见一群孩子正站在前面不远处的草地上。为首的是一个黑大个儿，瘦高瘦高的，手和脚显得格外大，正木讷地搓着手，傻乎乎地等候着。另外一些孩子藏在他背后，拿眼瞟着袁世凯。

前几天，这群孩子来柿林旁割草，眼巴巴地望着柿树上金黄金黄的柿子，一个个嘴里流着口水。袁世凯问他们：“想吃吗？”他们不假思索地喊着：“想啊！”连饭也吃不饱的孩子们，哪能不想吃呢？袁家的柿树，据说是袁家二爷从海外买来的，格外红，格外甜，格外大，特别诱人，传说只有皇帝家的花园里才有。平时孩子们偶尔从柿林边走过，偷偷地从地上捡起一个被鸟儿啄落的柿子，大家都要争着吃，用舌头舔上几下过过馋瘾。袁世凯对他们讲，想吃柿子，要等约好一个时间，大家聚集来，玩儿罢了游戏，可以放开肚皮去吃。孩子们很快就同意了。他们伸出小拇指，一齐大声喊了“说话不算话，死了变王八”，兴冲冲散去。

他们果然来了，没有带什么工具，衣服好像是收整过的。哈，真是要狠狠地吃上一顿，吃个饱啊！

这群馋鬼！就不怕吃多了柿子会止不住拉稀、肚子疼吗？

袁世凯轻蔑地打量着他们。

他们相互审视着，像在练对眼，两方孩子们用眼神较量着。猛地，那个大个儿不耐烦地大声喊道：“柿子叫吃不叫？”

袁世凯连声哈哈笑着，说：“当然叫吃啦！不过你们得听我的话。记住我讲过的，喊我一声万岁，叫吃一个；喊我两声万岁，叫吃两个；连着喊我万岁、万万岁，我叫你们吃四个。开始吧！”

于是，袁世凯扯着袁世辅、袁世彤，走向一个小土堆，在上面坐下。接着，他学着汉子教的那样，对袁世辅和袁世彤不慌不忙地捏着嗓子说：“俺的文武大臣呀！两个老兄弟爱卿，你两个慢慢平身子躺地下。记住，回去我给你们逮蛐蛐儿玩。”继而，他又想起来一句，马上仰起脸，高声喊道，“上朝当皇帝！”

孩子们按他所要求的，都跪在地上，大声喊着：“四少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世凯心里乐得痒痒的，哈哈大笑，对他们说：“这样乱喊不好听，你们一齐喊。一个人再多给一个柿子。”

黑大个儿闹着说：“不中，得给两个。”

袁世凯点头同意了。

孩子们又一遍高声喊着：“四少爷万岁万万岁！四少爷万寿无疆！”

恰在这时，一个孩子放了一个响屁，臭得后边的孩子直骂他：“你个放屁虫！”两人要扭打起来。

袁世凯大声说：“还想吃柿子不想？”

两个孩子很快安静了。

接着，袁世凯让他们再做几遍，说可以让每人再多吃几个柿子。孩子们喊得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有劲。袁世辅、袁世彤一起平着躺在地上，听着喊得那样响，也不禁咯咯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