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徐世昌不断地来袁世凯家中拜访,袁世凯不时地将自己平日所作的诗文给他看,让他帮助修正其中的一些文句,并常给他一些银两接济生活。此时,徐世昌很耐心地开导,使袁世凯受到许多激励和启发。他更加勤奋读书、写作,文章的语句很明显有许多出彩处,通畅了许多,连他自己都觉得焕然一新。袁世凯对自己说,自从与徐世昌交往,感觉到以前太自作主张,生造语句太多,应该好好地改正一下文法,尽量学八股,以待来年秋天的乡试。
陈州城下雪了,漫天飘着鹅毛般的雪片。
袁世凯的心一直是热的。他在屋子里生了旺旺的炭火,支起了肉沙锅,静静地等待徐世昌的到来。
徐世昌对袁世凯讲,他的远祖在浙江的鄞县鄞县:今浙江宁波。,后迁居直隶大兴县。至乾隆年间,他的家又移至天津,接着来到开封。
袁世凯说:“那你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南方人多机智,北方人多勇猛。”
徐世昌说:“我本是南方人。我是江南徐偃王的后代,是涂山氏的后代,祖先生我在北方,我却少了些北方的勇武,颇为弱,是做军师的命。我不是开拓疆土的人物。”
袁世凯很高兴,每当谈兴将尽,总要多送些银钱给他,嘱他去北京应试,他来资助。
腊月,一个雪天,袁世凯院里两棵关爷脸杏早早绽了蓓蕾时,儿子哇哇叫着来到了。
这天夜里,雪猛地压下来,将陈州城都遮盖得严严实实的,道路上的雪和湖中的雪成了一体。
路被堵住了,偶有一两只乌鸦在雪地上蹦着,很快又飞走。
袁世凯很高兴,派人一面去项城报喜信,一面通知城中的故旧新友,他要宴请诸位,以示庆贺。儿子的屁股上有块黑痣,黑得耀眼,他越看越高兴。鞭炮的纸屑撒在了当院的雪地上,红绿色的炮纸屑像盛开的花朵。他大声笑着。
贺喜的人们陆续到来了,袁世凯请大家到大厅入座,接受人们热烈的祝福。
徐世昌没有来。前些天,他冒着雪赶往北京,已经走了几天了。
这个冬天的冰雪很久很久没有融化。天一直冰冷,房前屋后,挂起了长长的、坚硬的流冰(柱),让人心寒。
快过年了,孩子却一直没有大声哭过。他像懂事似的,每当袁世凯望着他笑时,他也笑。
门外来了个大胖和尚化缘,大冬天,却袒胸露腹,赤着脚,捧着一只金钵,自称姓“李”,不停地念着什么,捻动着佛珠。
袁世凯着人给他些碎银两,他受了,并不离开,说要将孩子认给自己做弟子。
袁世凯笑了,问:“高僧是哪里人?”
大胖和尚唱了一声“阿弥陀佛”,答道:“洛阳白马寺。”
袁世凯又问他:“你为何要认我的儿子做弟子?姓李的是老子的后代,不做和尚的。”
大胖和尚说:“今天一早,我在府上门前见到两条陈旧的蛇皮挂在墙上,扯下来时,知是夏秋之时,从外往里移来的。这蛇竟有四足在前,为千百年罕见。蛇皮经数月仍然簇新,这说明蛇非近数年所生,或有百年。太阳未出时,府上的瑞气正升腾,一片紫雾,这不是平常人家的祥瑞。依愚僧看来,你该在三年之后,离开这里。若不然,恐怕将有灭顶之灾难降临。你把孩子认给了我,只需将生辰八字给我即可。我将度你们得善果。贫僧且为孩儿取名‘记’。”
袁世凯思忖了片刻,说:“那好吧,我这里先感谢高僧搭救了。这孩子就叫‘记’!”
吩咐人办了之后,大胖和尚走了。
一个家人对袁世凯说:“老爷,我见这和尚在咱们附近转了好几天了,该是在捣什么鬼,玩儿什么把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