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百年恩来》时,当年和恩来伯伯有过交往的大多是年事已高的世纪老人。有些已经不在人世,有的长期住院,医院谢绝一切对他们的探视,更不用说采访拍片了。但在得知拍摄《百年恩来》、总理亲属希望采访他们时,让我们感动的事情发生了:这些老人和他们的亲属以及医院,无不破例为我们开了“绿灯”。
戏剧大师曹禺就是其中的一位。病房里,他不顾严重的气喘,一句一顿地回忆他视周总理为知己的深厚感情。他说:“总理比我大十二岁,我们都是属狗的。我们没有同过班,但都是南开中学的学生。总理在南开演过戏,那时没有女角,他扮过女的,我也扮过女的。总理很爱文艺界,文艺界也很爱我们的总理,我们大家都爱他。”曹禺老人谈得那样深情,又那样吃力,我们心中都不忍。这次采访后不久,曹禺同志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文学大师巴金,是在爱婿刚刚病逝、病情和心情都极为沉重的情况下,在病房破例接待我们的。尽管身体状况不允许长谈,但他手持总理的照片,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他情深意长的短短几句话,却是他内心里千言万语的形象概括:“很有精神,很有精神!我经常想,总理的形象还在我的眼前!”
著名诗人臧克家,也是九十多岁高龄了,一直在医院治病。臧老的夫人告诉我们,为了接待我们采访,他一夜没有好好睡觉。臧老谈话时声音有些谙哑,可是一说起周总理,顿时精神矍铄,好似换了一个人。臧老说:“我对周总理很崇敬,很崇拜。他在一九四九年第一次文代会上讲话,现在我能一字不落地背出来。”他激动地抒展出诗人情怀,放开宏亮而悲怆的嗓音,逐字逐句为我们朗诵了他专为悼念周总理写的诗《泪》。听着他发自肺腑的心声,在场的人也一个个随着臧老流下热泪。
全国政协副主席,著名诗人、书法家赵朴初老人,在病房抱病与我们长谈。他把周总理视为知己和亲人。赵老深情地说:“总理对我有知遇之恩。他比我大九岁,邓大姐比我大三岁,但我把他俩当成自己的长辈”,“一个人去世以后,即使自己的父母嘛,三年过去后也就淡了些哀痛,但总理不是。他去世二十多年了,人民还是想他,还是哀痛,这少有哇!几乎很少很少有这种人哪!”赵老说,总理逝世后,每年的一月八日,他都要写一首诗怀念他。在《感遇》一诗中,赵老赞誉恩来伯伯“无私功自高,不矜威益重”,深刻地表述了周总理谦虚谨慎、从不居功的崇高人格。后来,我们把这两句诗词和肖克同志赞扬周总理领导南昌起义的题词“首义战旗红,功在第一枪”合在一起,谱成一首歌曲:“首义战旗红,功在第一枪。无私功自高,不矜威益重。”果然浑然天成,寓意深远。在我们临别时,赵老又挥毫为《百年恩来》题词:“严肃地对待自己,认真地对待事,真诚地对待人”。他说,这是他从自己切身体会中概括出的对总理的三点体会;总理是德范,是道德的模范。
被周总理赞为“民族英雄、千古功臣”的张学良先生,很少接受采访,更不愿谈有关西安事变的史实。但他谈起周恩来却充满了知遇之情,称他与周恩来“一见如故”,“周恩来是我认识的共产党最伟大的人物”,“毛泽东的成功,可以说是周恩来的成功。我在中国人里只佩服几个人,周恩来是第一个。我非常地佩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