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谁不曾独自忍受寂寞长夜(7)

寂寞是毒,也是解药 作者:周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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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简直是现代版的满清十大酷刑啊。

酷刑应该具备两个条件。其一是场地特别恐怖,试想在马尔代夫如果有人对着蔚蓝的海水和细腻的沙滩用劲儿把你的脚折到头上,你也一定会咬着牙夸她泰式手法到位吧!其二是刽子手特别恐怖,如果Angelababy或者郑恺(大王:“黄教主莫生气!”黄教主:“闹太套!”)扇你耳光,你应该会一边红着脸一边说:“不要!不要停!”

而军训就具备了这两个条件。九月初的太阳有一种行将就木前的固执,早出晚归,无比毒辣;只消一两天,你的肤色就足以让你去非洲认亲戚;而教官们,我不知道他们在女生眼中看来是什么样的生物,但是在男生眼里,应该就是一群丧心病狂的疯子。每天用像被刀划破的喉咙厉声训练,或者训斥着我们,教官之间只有凶和更凶的差别。这样的风格号称是为了让我们从一切有人包办的高中生活中迅速过渡到紧张自律的大学生活中来。我们被期待成为一群孔武有力、服从指挥、生活严谨、学习努力的现代化大学生。可是我常常在怀疑,如果那些教官看到我们大学后来的日子,会不会气得七窍生烟?我甚至认为,很多人后来的叛逆,也许来自军训过度压抑后的个性爆发。

可我却找到了偷懒的方式。由于不能说话,大家在努力喊口号、唱军歌的时候,我就面目狰狞地做出口型,而实际上完全没有声音。没有声音,便不用动气,自然轻松许多。而那些所谓高难度的军姿,从标准的正步,到利索的敬礼,我只消在心里把它们拆解成一个个舞蹈动作,就可轻松、优美、标准地完成。看着身边那些家伙连把脚抬到膝盖下方都要拿出吃奶的劲儿,我真想展现出舞蹈中压腿的童子功,把脚扳到脑门上,让他们自惭形秽。但转念一想我已经是是非和口舌的暴风眼,还是低调些比较好。

所以在站军姿的时候,每当教官威严地在一旁巡视时,我总是目光没有焦点地望向前方,就算他走到我正前方,我也会掠过他的目光,把目光抛向无限远方。我害怕我标准的姿势引来他们的赞叹,我害怕他们对我赞不绝口时要跟我对话而我却无言以对。是,在某个方面过于优秀也是一种烦恼。毕竟我们的教育告诉了我们太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枪打出头鸟”这类的观念,何况我的优势和劣势都太过明显。

“这位同学站得最标准,你们来看看。”我收回抛向远方的视线,惊异地发现教官正站在我前方,此刻他一贯严肃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了一丝轻松的赞许,凶悍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我眼珠左右转了几圈,心想他是在说谁。结果其他同学似乎都放下了自己的脚,共同化作了“你们来看看”中的“你们”,而我,似乎就是“这位同学”。我一下没了主意:我是继续保持着自己都能感觉到的标准姿势呢,还是谦逊地放下我笔直高抬的腿,向“你们”微笑致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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