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的时候接待站里已经挤了五六十人,都是今天从各个州飞来,一同去锡尔堡参加新兵营的“未来战友”。但是部队来接我们的大巴一天只一趟,不管你是早上4点来还是晚饭时间(晚上6点左右)才到,都得在这儿等着。直到晚上八九点,大巴一下来了三辆,拉上我们这百十号人,浩浩荡荡往基地开去。
路上走了有一个多小时,大约晚上10点左右的光景,我们的大巴终于开进了锡尔堡炮兵训练基地。由于是晚上,基地什么样我们也瞧不着,只知道很大很空旷,基本上都是那种像仓库一样两层楼高的大屋子。俄克拉何马州位于美国中部,我以为这里多少应该比纽约暖和些,谁知道没什么区别,地上还积攒着许多未彻底融化的积雪。
大巴车又在基地里面开了十来分钟才终于停下。车门刚一打开,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很洪亮并且严厉的声音:“统统下车!按照地上的脚印站好队!你们这群乌龟,快快快!”语气中再也没有普通美国人见面时的那种客气和友善。
我心想这就来了。
跟着队伍走到车头,只见几位身穿迷彩服、带着训练军士帽的教官早已背着双手站在外面,皱着眉头等我们这些“菜鸟”下车,还时不时地吼道:“不准左右乱看!不准说话!不准……”
从大巴出来后,面前就是一片很广阔的空地,地上整齐地贴着许多双脚印,我们只需要踩在脚印上,就可以迅速列队。美国兵站队不讲究个头儿高矮和前后左右的顺序,每次都是随便站,比如说我早上训练时站在第一排第二个,可能晚上集合就到了第四排第六个,反正只要能快速列队就成,你爱站哪儿站哪儿。
又花了将近一分钟列队,等到所有人都站定不再动,我们的教官,一位身高有190cm的黑大个儿走了过来,正式开始训话。
他先是在队伍前面踱了个来回,用那种要吃人的眼神把我们每人的脸都扫了一遍,这才张嘴“吼”道:“我今天只说一件事,那就是告诉你们,这里是美国陆军!这里没有妈妈给你们洗衣服!没人早上三四遍地叫你起床!没有香烟!没有啤酒!没有电影院!没有PlayStation(一种家用电视游戏机)……”他一口气连说了十好几样东西,每说一个,就换个第一排的新兵吼一下,几乎都快要咬到他们的鼻子。到后来他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我都听不出说的是什么了。
吼完这些,教官也刚好走到了第一排的最后一名新兵面前,大声问他道:“你听明白了吗?!”
“Yes,Sir!”这个孩子可能是有点紧张,习惯性地答道。
“你好莱坞电影看多了吗?”教官一听就不愿意了,和那小子鼻尖对鼻尖地吼道:“你现在还不是个兵!我也不是你的上级!要称呼我为Drill Sergeant(军士教练员,也称教官)!听到没有?出列!20个俯卧撑!每做一个都要报告!”
到底该怎么叫来之前也没人教过我们,这孩子只能自认倒霉,往旁边一撤,原地做起了俯卧撑,还得边做边大声喊“One Drill Sergeant!Two Drill Sergeant!Three Drill Sergeant……”
教官趁他做的空儿,和我们说道:“以后凡是惩罚性的运动,做的时候都要这么报告,知道了吗?!”
“Yes, Drill Sergeant!”我们剩下的哪里敢有异议,都用自己最大的音量回答着。
其实训话并不长,几分钟就完事了,这期间其他教官也没闲着,从大巴上将我们的行李全都卸了下来,并且粗暴地丢在地上,摞了好大一堆。
训话完毕,我们就排着队被拉到了附近一幢建筑的二层,这里是间比较大的阶梯教室,刚好塞下这100多人。都坐下后,按顺序每人到教室前面去领一套方便食品,算作是我们在部队吃的第一餐。吃饭时间10分钟,其间严禁交头接耳,或是有其他动作,一旦发现就会被拉出去做俯卧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