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是一个人出门,光继续照着,等待下一拨旅行者。
你闯进黑夜的树林,鸟鸣如刀,细细地游到你身边。你捂着伤痕,大吼一声,把自己惊醒。倒在树林里。
一个人的漫游,让黑夜更加深沉,让白天更加透明。
突然觉得你走了,一个人留在这里——站在不生长植物的风中!
请不要突然离去,神迹正在大地显像。
你沉浸于自己的黑暗中,享受那份痛而失声的苦难。
大地
你在大地上吟唱那些已经远去的声音,泪水和血的疼痛。
你用身体抵押给前世,影子,被钢铁轻轻归类。
无所畏惧地立在悬崖,坚硬地歌唱。无词,曲自流。歌声与云回荡在难以抵达之处。
烟云的孤独,千里长河中只会有一位持剑断流、迎风而立、接受鞭挞的王者。大地舒缓在你心灵的平原深处,你跋山涉水,以歌者召唤的名义,在途中,被划伤:
果实悬在高高的树枝上,与风嬉戏。
群山消失、足迹消失、车轮消失,你继续着,只有与蓝色依存一处、只有偶尔的飞鹰剪过流水的天空,远方的房子与大地融在一起,你才会接受喜悦。
你听到身体里流水的挤压,奔流冲撞,污浊之物,一大块一大块地崩裂脆响,脱离灵魂巢穴,用决裂来形容汹涌的告别。飞檐上积淀的尘垢,从身体内部的管道流走。
在通向灵魂的途中,你接近自己。
召唤如雷,落在百年的大树上,焚烧身体的附加物,珍藏每一次召唤的神示,黑色的灰烬、红色的杀戮、炽热的扩张,你把眼睛闭上,看看伤痕累累的自己站起来,面对洱海,泪水,默默地哭出来。走在启示的道路上,声音如玉,润物无声。
站在诸神论道的石矶上,你坐下来。
时间的声音聚集于此,你强烈地感受到了本质的力量,丝丝震动从脚而起,也从脚开始消退。
你到了,在你的水边等待一株植物种进玉一样的身体里:透明,润泽,常青。
神迹一上场就被打碎,散落成天空大地上的微色珠宝。
站在呼伦湖旁,草原静静地呼吸着诸神的目光,玛瑙石撒落在一个微微下凹的盆地里,红色丝带在玛瑙石里飘逸,可以看见,昨天的水从孔里流过的痕迹。
启幕、开场、序言、发展、线索,诸神的隐遁,各个细节、场景无一遗漏,但系谱没有装订成册,一页页散落人间,是河对岸的另一块神石。
左和右的酒神,生命杯沿的一个象征。品和饮,醉已在了。你不会忘记一切的缘起,一黑一白间那不可逾越的深渊,是你伸出的手,拥抱一个虚空的美丽。
历史的战争,伤害了神的褶皱,遗落的一路珠玉,你已想好捡拾的方法。
不断地在途中,因为耽搁太久,个人的需要也是民族所需的,一个民族的需要也是人类的迫切渴求。
冲在速度的上面,从下午到晚上,从浅浅的东边一直深究往南。
植物终究繁密地重叠于此,给你提供成为一片叶子的可能。你是另一个自己,两个悄无声息的人,永不会告别,只有刻骨地对坐,牵着手,从手指到手臂,到白色衬衣的纽扣,没有语言来说明天的爱意,此刻在每一个明天那不需要证明的方程里晶莹剔透。
兰波诡异的美妙,文字炼金术造就的露珠,照着早晨醒来,时间开花,阳光一朵朵轻巧地睡在每个梦里,以永久之心等待心灵早醒中的那一线美妙。
你明示的那片花瓣已得到证实:百年的合心合意之后,才有机会见到漂荡于水面的百合花瓣。香味来自于大自然的安静。
除此以外,唯一痛心疾首的是时间:不断地重叠和奔跑,终有点滴的重大错失,这是湖水的深意里,一次幻觉真实的命定。
不敢面对自己。
你是一只生活在身体里的魔兽。
你睡在山之巅,城市在下面很远的地方。
这个小城像个氢气球不断地被吹大,以紧邻的东风广场、七一广场为圆点,向四周蔓延辐射的方式并不是简单的复制。
释放的假象,升腾的彩珠,巨大如石,狂风般似乎可以砸烂你的昨天,没有一点声音的时候,你走了。
你让绝望更加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