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老三,仅仅在一两年之前,还是个流氓角色。
那时的所谓流氓,并没有今天内涵的如此不堪。很多情况下,任何农村居民,都有会被看做流氓的可能。流者,四处晃悠也,氓者,没有田地的游民也。换句话说,如果你本来该种地,却落得无田地可中,那么,你就是个流氓。
不过,老三刘季,并非没有田地,他只是主动让自己和田地绝缘。做农活,他吃不下来苦,摸到锄头把,他就会叫苦叫累。
刘季大名叫做刘邦,原本是泗水郡沛县丰邑(今江苏省丰县)人,从他记事开始,似乎就没有一天对普通的农业生产生活表示任何兴趣。刘邦的生活主要有这些事构成:交友、赌博、旅游、施舍和喝酒。好在他并没有一直沉湎这种生活,不久之后,那时候没多少薪水,也谈不上多大权力,工作节奏也远非繁忙的基层官吏,就成了刘邦最向往的职业。
按照秦朝的制度,十里一亭,十亭一乡长,亭长只能管辖附近一两个村落的治安和民事。刘邦没有念过几天书,也谈不上表现出多少才能,但考虑到没有竞争对手,他便成为了当地亭长——这好歹也算是有了职位。
当家人听说刘邦决定当“官”时,第一反应都是长长舒了口气。其中也包括被刘邦欠下酒钱的酒肆老板,他们甚至计划好,以后可以利用刘亭长的关系,多拉一点客人过来,便主动找到刘邦,表示过去的酒钱统统算了,以后重新开始。
对此,刘邦欣然会意,付之一笑。
在别人看来,干这样的差事,实在不如回家种田有实惠。但刘老三偏偏就做出了点门道。
他首先将职位的人脉网络拓展到极致。
刘邦在亭长的位置上,虽然没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但他却充分发挥了自己聊天的特长。他素来以能说会道在乡间著称,现在到了亭长的位置,认识的人、明白的事便更多,谈兴和谈资也就更加浓厚。
每逢到县里领取公文,或者有事集会,人们常常能听到刘邦的高谈阔论。许多事情他都能信口道来,完全没有顾忌,而听众们也津津有味。甚至他顶头上司的县级官吏,也感到他为人的有趣仗义,因而愿意和他相处。其中的萧何、曹参和夏侯婴等人,都成了刘邦的好友。
一天,刘邦从乡间来到县衙报告事情,恰恰在衙门里听说县令有位姓吕的老友带着全家迁居过来。为了表示客气,吕家专门邀请吏员们赴宴,当然,有幸受邀的人们也早早准备好了贺礼。刘邦提前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手头根本拿不出贺礼,但他还是混在人堆里,说说笑笑来到吕家大门口。
恰好,为吕家帮忙做事的人了解刘邦凑热闹的习惯,远远看到他晃悠过来,便大声喊道:“贺礼不超过一千钱的,请坐到堂下去。”刘邦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走到门口告诉提笔记录的人说:“我,刘邦,贺礼一万!”说完,也不管他人相信与否,就昂首挺胸,直入大堂,挑了个好位子坐了下来。
这下,周围的人多少都有点尴尬。身为请客方,当然不能按照贺礼的高低来区分客人的上下,但刘邦这种敢做出头鸟的气度,也着实是让大家开了眼界。
吕公作为主人,当然需要化解这样的尴尬,于是,他很快将敬酒的对象转移到刘邦这里。简短交谈中,让他对刘邦产生了很不错的印象。和沛县这个小地方不同,吕公一生走南闯北,见识过许多人物,深知在当今的世道下,那种老实本分种地的人很难有出息。于是,在酒宴结束之后,刘邦被单独留了下来。
吕公端详着刘邦,说:“刘季啊,我年少时喜欢给别人相面,所以现在特意请你留下,是想仔细看看你的相貌。”
刘邦原本还以为吕公要质问他的一万钱贺礼,没想到只是相面,于是心里更加踏实。
吕公一边相面,一边拉家常般地问道:“不知道刘亭长是否娶妻或者定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