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的礼服算是有朋友赞助了,但还缺一件中式长袍,因为晚会中间我还得和程前说一段串场相声。说相声我倒是不怕,之前在部队的时候没少说,但在春晚这么大的舞台上说相声,我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于是,我想到了许秀林老师,他是我的智囊团和加油站。得知我要主持春晚,还要在春晚上表演相声,许老师兴奋极了,一个劲儿地嘱咐我:“一定要好好干,要拿出当年咱们使活时候的那种状态。”听到许老师的热情鼓励,我不禁眼中一热,从做人到从艺,许老师亲授我很多可以受用一生的道理。他曾经告诉我,现场乱的时候要小声说话,现场静的时候要大声嚷嚷,后来我真试过,现场没人听我说,我就后退半米,压低声音,马上就安静了。“有些话我以前对你说过,还想再说一下,小晚会要当大晚会去做,大晚会要当小晚会去做。不能因为春晚大了,就觉得自己小了。在舞台上不要耍机灵,要真心地和你的搭档交流,和观众交流,台上演火了,溜着墙根走,要是演砸了,要大声问有消夜吗……”听着电话里许老师熟悉的声音,我顿时觉得安心多了。我说:“您放心吧,我都记住了。”最后我上台穿的那件长袍,还是许老师帮我向北京军区一位说相声的同行借的。记着许老师的嘱咐,我每天都用心地排练。“春晚可不是咱撒野的地方”,那些天,我的耳边时时回响着这样一句话。这是那位名冠西北的著名笑星、我在“兰战”时的副团长张保和说的,他曾三次参加春晚节目的选拔,但三次都和春晚擦肩而过。前两次节目在腊月二十三四被拿下,第三次更惨,节目在腊月二十八被拿下。记得第三次冲击春晚时,他又早早去了北京做准备,家里只剩下爱人和女儿。我想,眼看就过年了,不管是置办年货,还是换液化气都需要个干力气活的,就决定去他家看一看,到了年三十,我叫上相声搭档陈立伟敲开了张保和家的门。他爱人给我们开的门,我说:“嫂子,张团不在家,我们来看看过年了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忽然屋里传出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不用了,我回来了。”我俩吓了一跳,嫂子苦笑着把我们让进了门,看见张保和“神奇”地出现在家里,我们几乎齐声问道:“张副,您怎么回来了?”只见他一脸无奈:“春晚可不是咱撒野的地方,最后一次审查又被拿下了。”不但没有帮上忙,还在人家本来就受伤的心上,又浇了盐水。后来听说把他的节目拿下的时候,没人好意思告诉他,他还在紧张而兴奋地准备着上三十的直播,最后不知是牛群还是谁实在看不下去了,告诉了他:“保和,你的节目被拿下了,你知道了吗?”他说:“啊?又拿下了?飞机票在哪儿呢?”一下子就懵了,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不知所措。也许是张保和的话给我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也许是春晚太让我瞩目,首次参与春晚的我越临近春晚,越有些战战兢兢。
直到年三十的下午,我想这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闪失了,再不给家里打电话,父母该担心了。“爸,我今天就不回去了,我初一再回去。”“怎么了?”我忙解释:“您别担心,没事,今天晚上看电视吧,春节联欢晚会有我主持,您注意看,也告诉我妈。”他说:“好。”在我的记忆当中,父亲的声音永远像单簧管的低音一样沉郁平静,不管我们几个孩子取得了成绩还是闯了祸,他从来都不会一惊一乍,永远保持着一份淡定,一份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