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金樱桃 2

朝着阳光走去 作者:宁新路


当时很奇怪,铜川从没人种过樱桃树,也没想过种樱桃。可有一天,政府的人动员农民种樱桃,面对政府的热心,农民却是一张冷脸一句话:不种!政府的人又说,种一棵樱桃树补助15元钱,树苗由政府送到田头,几乎白给。农民还是一张冷脸那句话:不种!为啥不种?“樱桃好吃树难栽”,在铜川从没人种过樱桃,能种活吗?再说了,种庄稼每年有点收成,而樱桃树4年才结果,这么长时间地里不长东西,让人喝西北风去!不管政府的人磨破嘴动员,农民坚决不种。第二年春天,政府给农民又承诺,凡是种樱桃的庄稼地,种一亩,政府给补5000块钱。农民仍是那硬梆梆的话,樱桃树没种过,补钱也不种!

村民跟政府僵住了。村民以为种樱桃的事就过去了,没想到政府组织机关的人,部队士兵、学生娃,到农民田里栽樱桃树了。嗨,出怪事了,哪有政府逼着农民种什么的事,哪有政府强行到人家地里种樱桃树的?村民生气了,于是跟政府对着干,政府去的人一边种,村民一边拔。

老陈和村里几家人,把政府种在他们地里的樱桃树留下了,坚持留下樱桃树的是妇女,她们都为此挨了丈夫的骂,甚至两口子为此而吵了架。老陈的女人有点“厉害”,对坚持要拔树苗的老陈嚷,“政府好心好意把樱桃种到咱地上了,就算是草,也得长着,决不拔!”老陈拗不过女人,说,不拔,那种樱桃的地,他从此不管了。他女人说,不管就不管!地里樱桃树,他果真没有搭理,全靠女人浇水施肥。

3年过去了,樱桃树上没“动静”。到第四年,樱桃花开罢,结果了,再后来果子长大了。到五月份,结得满树樱桃红了,吃一个,真甜。老陈老婆摘了樱桃,挎着篮子到公路边卖,村里种樱桃的女人也跟着一起去卖,10块钱一篮。樱桃能卖到钱了,让种樱桃的女人们欣喜若狂。种樱桃的女人们,每天摘了卖,卖了去摘,每天卖几十篮,每天拿回家几百块钱。卖樱桃家里的男人,看女人每天卖回大把的钱,也不给他们花,急了,有的男人跟着女人进了樱桃树地。男人有点脸红地对女人说,“看你这些天累的,我帮你摘吧。”女人把篮子扔给他,男人清楚,摘一篮就是10元钱。这满树的樱桃,都是钱啊,于是越摘越有劲。男人摘,女人卖,树上的樱桃全变成了钱。那年陈家坪村850多户人家,仅有十几户种了樱桃,每家赚了好几万元钱。女人乐了,男人没话了。可这些当初没被拔掉的樱桃树,全是女人保下来的。为了地里的樱桃树存留,起初女人是跟男人吵架,甚至打过架的。村民说,铜川的樱桃,是政府“逼”种出来的,也是村里女人们的泪水浸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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