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寝室的故事
说到底,学校放假就是对光棍的不公正,因为他们实在无处可去,这是种不负责任地把这批大龄青年往火坑里推的恶劣行为。天可怜见,这些热血男儿心中至少也有十亿三千八百四十六万零五千三百三十三帕斯卡的压抑和苦闷!一点点刺激,都能让他们暴跳如雷。不信的话,你到我们宿舍的楼道里去吆喝叫卖“伟哥”试试看,一群饿狼们不把你干个终身残废、丧失语言和行动能力才怪。
我跟室友的关系向来很糟糕。我鄙视他们,他们也瞧不起我。虽然我在七个人中间年纪最小,排行老七,但这不妨碍我觉得他们幼稚。他们全是彻头彻尾的大蠢蛋,属于那种可笑的老实人类型。我甚至可以断言他们全是处男,尽管在深夜召开的寝室卧谈会上,他们对此观点一致极力否认,但我想那只是他们的虚荣心在作怪。在他们的心中,作一个处男比作一个舞男还要没面子。
这些心理畸形者,把几个笨脑袋凑在一块,叽叽喳喳地谋划着怎样利用这漫长的四天时间,结束自己悲壮的光棍生涯。他们六神无主地聊着,两眼胡乱地放着光,偶尔爆发出一阵淫荡六重笑。我睡在上铺,从书本上移开目光,居高临下地冷漠地看着他们。我发现,他们无一例外地有着丰富的头皮屑和油黑的衬衣领子。就凭这副德性,还想泡妞,嘿嘿嘿嘿嘿嘿嘿!!!!!
SHIT。
在浙大,学生在校外租房子已司空见惯,美其名曰图个清净,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真实动机无非是那些野鸳鸯们想找个无人打扰的水塘而已。我为什么不也到外面去租间房子住住呢?第一,我没有女朋友,或者说,我的女朋友还没有男朋友。第二,我喜欢呆在吵闹肮脏的宿舍里,就象现在这样,看这帮白痴显丑态、出洋相。
你不用为我的处境担心。我这样不遗余力、勇往直前地侮辱我的室友,是不担任何风险的。他们不敢揍我。当然,以前他们揍过,但现在不揍了,将来也不揍了。这其中的善恶因果,说来话长。
大概在一个月以前吧,那时我刚刚从录像厅看完《教父》,热血沸腾地回到寝室,自以为是马龙白兰度再世,于是我就把六位亲爱的室友从被窝里拽了出来,慷慨激昂地臭骂一通。人毕竟是需要发泄的嘛。于是他们开始打我。我没有反抗,因为我要学马龙白兰度,跟他们讲道理。于是他们一边听我讲道理,一边继续打我。
后来,他们停了下来,排成一排站在我的面前,无良地看着我。我清了清嗓子,平静地说:“要不要我翻个身,把你们刚才百忙之中漏掉的后背奉献出来,好让你们再打一遍?如果你们嫌这样太麻烦的话,就将就一点,把我身上你们刚打过的部位再复习一遍?”我镇定自如的风度把他们全吓呆了。他们连忙摆手说不敢不敢。这时,我才把音调提高十个八度,吼道:“妈的个×,还不赶快把老子抬到医院去。”
我才不管,到了医院,一见到医生,我就把胸脯拍得山响,粗着喉咙说:“医生,我有的是钱,你就当是给你爹治病,给我开最贵的药,打最贵的针。”至于医药费,让这六个短阳寿的分摊去,打了可不能白打。
经此一战,他们再也没有动过我一根汗毛,他们开始怕我,看见我毕恭毕敬的。
顺带说一句,这招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貌似凶险,实则极为管用,让别人从此对你俯首帖耳,莫敢仰视。当然,这必须建立在你有三十年以上的内力修为再加上练过鹰爪铁布衫的基础之上。
室友们终于决定不能象红薯一样窝在寝室里。他们开始在地图上划定地盘,对杭州的高校进行瓜分,去开采它们富裕的女生资源。比如:老大“灯笼”负责搞定丝绸工学院,老二“鸡婆”志愿镇守浙医大,老三“小夜壶”打算浴血杭大,老四“烟头”准备献身杭师范,老五“蛇胆”发誓蹋平杭电,老六“梅花J”虽然分配到前景不妙的浙工大,但他仍然坚决表示会把工作做好。他们轮流搔首弄姿一番之后,流着口水出去了。我敢说,这些光说不练的家伙,一出门就会改主意,六个人随便找个草坪坐着,看别人恋爱过眼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