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25日
我在护士站用微波炉给母亲热汤时,远远地看到一个精瘦的老头儿拖着行李箱走过来。刚过七点,舅舅就到了。
舅舅是独自一人来的,而不是原本电话里说的还有舅妈,这个结果是母亲乐于看到的。听说舅舅要来看她,母亲很高兴,因为在四个姊妹中,舅舅与母亲之间只相差一岁,感情也是最好的。母亲最受不了的是,舅妈一辈子都依赖舅舅,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舅舅做决定、去面对,包括工作亦如此,多少有些双职工的便利。这原本只是别人家的内政,母亲却总是看不顺眼,似乎是因为她心疼这个弟弟受了一辈子的累。后来我渐渐明白,母亲虽然享受别人对她的赞美,但她内心深处是那么渴望自己也能像别的女人一样被疼爱、被呵护,这种渴望在岁月中积攒成了怨怼。
直到昨天,母亲还要我问舅舅此行是否他独自一人,结果被我再次断然拒绝。
舅舅径直走到母亲床前,给了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母亲的脸上刹那间浮现出柔软的、虚弱的、渴望的、委屈的表情,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然后,舅舅挨着母亲在床前坐下,让母亲的身体能倚靠着他。这个已不年轻,也不够健壮的男人,给了母亲一个温暖安全的怀抱。整个上午,他俩就这样靠在一起家长里短地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