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家伙曾有过在城里的饭馆里吃包子的经历,打那以后,家里每次做包子,他都会郑重地要求上醋。因为城里人吃包子就蘸那玩艺儿。但荒山野岭的,哪儿给他弄醋去?于是扎克拜妈妈用黑茶化开一点点固体酱油盛给他。小孩子好容易打发的。
外婆家的饭不是白吃的。傍晚吃完饭开始赶羊回圈时,小家伙也得派上用场。他负责手持长木棍站在羊羔圈围栏的豁口处守着,一旦有小羊想从那里突围,跃进母羊群中,他就威严地发出“丘!丘!喝丘!!”的叱喝声,挥动长棍,毫不含糊。没有一只小羊敢靠近。
小沙吾列虽然不丁点大,比起小羊来,好歹还是要大一些的。更何况还有根高他两三倍的长棍壮势,长棍一端还系了一只“呼呼拉拉”迎风直响的红色塑料袋,给他凭添了多少威风!
因为沙吾列喜欢模仿,我便想着法子逗他。
又一次在山脚下的水流边遇到他时,我当着他的面跳过一块小石头。他也不甘落后地跳过了它。
我跳过一丛枯草,他也紧跟其后。
我捡块小石头扔进水里,他捡了好几块扔。
我蹲在水边,伸出巴掌“啪!”地击打水面。他也“啪啪啪”打个不停。还抬起头冲我嘟起嘴“吼吼吼”地嚷嚷,意思是:看!做得比你更好!
接下来,我一脚踩进了水里!
这回他犹豫了一下,转身就走。
我只好跳上岸,脱了湿鞋子拎在手上,光脚跟着他走回家。
沙吾列家的小板凳上有一根钉子松了,从凳面上顶了出来,挂住了沙吾列的开裆裤。他挣脱了半天才离开那把小板凳。然后指着钉子严厉地嚷嚷着什么。
阿依横别克说:“你自己能钉吗?”
他立刻说:“能。”
阿依横拾一块石头递给他,他不屑地用鼻子哼了一声。于是姐夫只好东翻西翻,找出一把真正的榔头给他。
他手持榔头像模像样地砸了起来,那钉子居然真的被他平平展展地敲进了凳面。并且一次也没砸着扶钉子的左手。
相处了整整一个月后,当我们和羊群离开吉尔阿特时,才搞清楚,沙吾列居然是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