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 岁(1)

春与秋的故事:郁达夫爱情志 作者:许凤才


郁达夫的恋爱生活,最早可追溯到他12岁在故乡富阳县立高等小学堂读书时。

西方著名的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认为,人们早在儿童时期就已开始对异性产生好奇和向往心理,伴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这种对异性所产生的“好奇和向往心理”,也就越发显得强烈,紧接着便经常会出现一些朦胧的、自觉或不自觉的性意识的冲动。

少年时代,关于引诱郁达夫情窦初开的社会生活和周围环境,及其性心理发展变化的轨迹,他在自传《水样的春愁》中有过详尽的描述。

他说,刚入富阳县立高等小学堂读书时,一班之中,数他的年龄最小,也就是十一二岁吧,“所以自修室里,当监课的先生走后,同学们在密语着哄笑着关于男女的问题”时,简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有什么兴趣可言。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对周围是是非非的耳濡目染,其情感和心理也渐渐地开始发生质的变化。首先挑逗起他“性趣”的是他的一位同桌。

论年龄,这位同桌虽然只比他大了一岁,但社会阅历及和女性交往的经验却比他丰富得多,又因“他家里有几位相貌长得和他一样美的姊妹,并且住得也和学堂很近很近”的缘故,他在学堂里,就是被同学们纠缠得最厉害的一个,礼拜天或节假日时,他的家里也就成了同学们聚集和玩耍的好去处。那位热情好客的同桌原也很恳切地几次邀请郁达夫上他家里去玩;但因郁达夫自惭形秽,终于把自己的向往之心压住,曾经有好几次想下决心跟了他上他家去,可是到了门口,却又同罪犯似的逃逸了。

郁达夫的这位同桌,以他的美貌,以他家的财富和他漂亮的姊妹,以他的豪爽和仗义,不但在学堂里博得了绝大的声势,拥有众多的朋友,就是在富阳城里,也赢得了一般的好誉。而尤其使郁达夫羡慕的,是他那一种与异性们周旋的才略,当时“县城里的几位相貌比较艳丽一点的女性,个个是和他要好的,但他也实在真胆大,真会取巧”。

20 世纪初叶的富阳县城里,和郁达夫同年辈的女性中,容貌艳丽、气质出众而为大家所津津乐道的共有三个。一个是在上海开店,“富甲一邑的商人赵某的侄女”,芳名为莲仙,她和郁达夫的家住得“最近”。

另外两个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一个叫红儿,一个叫倩儿。在交通不便的当时,她们却早已跟了家人或亲戚“到杭州上海等地方去跑跑了”。因此,无论是言谈举止,或是装束打扮,抑或是接人待物诸方面,她们都表现出了一种舒缓从容、文弱娴静的风度和气派,同时也初步具备了现代女性所独有的开放意识和浪漫情调,与那些终日不出闺阁绣房半步的小姐们是迥然不同的。对青少年,特别是对那些在物质世界里自惭形秽,在精神王国里妄自尊大而又唯女性是崇的书生们来说,是别有一番吸引力的。每当傍晚人静的时候,或月朗星稀的中夜,赵莲仙及另外两位少女家的门前,老有一个个的黑影在徘徊、游荡,这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县立高等小学堂里的学生。数十年后,郁达夫在《水样的春愁》中叙述起当年的情形还能绘声绘色。如“每到礼拜一的早晨,没有上课之先,我老听见有同学们在操场上笑说在一道,并且时时还高声地用着英文作了隐语,如‘我看见她了!’‘我听见她在读书’之类”。

在这样一种环境的熏陶和影响下,郁达夫虽然自我感觉“胆量很小,性知识完全没有,并且也有点儿过分的矜持,以为成日地和女孩子们混在一道,是读书人的大耻,是没出息的行为;但到底还是一个亚当的后裔,喉头的苹果,怎么也吐它不出、咽它不下,同北方厚雪地下的细草萌芽一样,到得冬来,自然也难免得有些望春之意”。用他自己的话说,在当时,“偶尔在路上遇见她们中间的无论哪一个,或凑巧在她们门前走过一次的时候,心里也着实有点儿难受”。(郁达夫《水样的春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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