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爱的摧残与艺术创造 2

爱琉璃 作者:潘国灵


被爱情刺伤,以文字自疗而造就后世文学的,我们当也会想到歌德的《少年维特的烦恼》。歌德年轻时曾恋上一个已订有婚约的女子夏洛蒂,恋情注定是无花果,歌德没有像薄伽丘那样借古自况,却虚构出维特这个半自传人物来,以书信体小说吐说愁绪。维特最后走上自杀之路,也可以说是歌德让自己在小说里死了一次,灵魂肉身却因而获得救赎,说来也算是艺术的“净化”(catharsis)作用。没有歌德,便没有维特,没有维特,当然也不会有罗兰·巴特后来的《恋人絮语》了。

因爱情重伤而成大作的,我还想到法国文学家司汤达。他那本写于《红与黑》、《帕尔马修道院》等长篇巨著之前的《论爱情》(江苏人民出版社译作《十九世纪的爱情》),就是遭到心仪女子玛蒂尔德严辞拒绝后奋笔疾书的。玛蒂尔德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怀有强烈爱国心的女子,司汤达在米兰居留期间,于一八一八年结识并爱上了她,但玛蒂尔德始终没有接受司汤达的追求。被拒爱的痛苦,激发司汤达写成这本晦涩的爱情论述,出版后乏人问津,据说在十一年间只卖出过十七本,尽管日后成为名作。在书中,司汤达将玛蒂尔德化身不同名字,自己在书中也乔装不同角色。在《红与黑》之中,德·瑞那夫人的名字就叫玛蒂尔德,写这部小说时,玛蒂尔德早魂归天国,作家却始终念念不忘。

由是又想到大哲学家尼采。在他还未想及超人、醉心酒神之前,一如所有人,他曾经年少过,曾经初恋过,在求学的最后日子,他爱上一个叫安娜的女子,恋情没维持多久,随安娜回柏林而无疾而终,尼采陷入情痛,《第七种孤独─以尼采之名阅读诗》的著译者陈怀恩说:“就在这年年底── 一八六三年圣诞和一八六四年新年假期之间,尼采写下了他一生中最好的情诗。”且让我偶拾诗花:

我们竟这样诀离,

苦苦思索

是你或我──

让彼此星河辽阔?

我们竟这样恨,

始料未及,

唯有忧,

心与目,同时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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