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问齐豫前,本已经抱着一份乍喜乍惊的心情,可是这个可恶的四月十四日早上,上天无情地下着倾盆大雨,使我无论心理上或身体上皆背着沉重难除的负担。虽然坐在一间宁静舒适的coffee shop内,和自己很欣赏的歌手共进早餐,但在两方面俱不是最佳状态下,我没法将齐豫这个访问写得更好。
齐豫不是我最喜爱的台湾歌手,但曾几何时(其实是五年前,当我念中四的时候),她《欢颜》一碟里面大部分的歌都深深地令我迷上。《橄榄树》掀起台湾校园民歌之风,也是新一代台湾音乐登陆并风靡香港的先驱。
《橄榄树》之后,我们才晓得哪个是齐豫,哪个是李泰祥,什么是金韵奖,什么是校园民歌。
“那时候我还在念书,为了兴趣去参加金韵奖音乐比赛,给我获第一名。李泰祥是该比赛的评判之一,我得奖后他便找我录《橄榄树》。”
几年前,台湾人的社会观念还没有随时代变迁和生活水平的提升而同样进步,唱歌玩乐的人普遍仍被视为艺人(不是艺术家),必定是来自低下、贫困又或读书不成的阶层。传统观念依旧是从小到大不停读书进修,就业不离文理工商为正统健康的成长过程。齐豫没有投身音乐界,部分受她的家庭影响。当她大学毕业后,转赴美国攻读硕士学位,选修人类学。在同班同学中,遇上她现在的丈夫。
因为长时间在美国居住,齐豫和台湾的乐坛并没有密切的接触,唯独与李泰祥保持联络。五年来她只录了三张碟︰《欢颜》、《祝福》、《你是我所有的回忆》,全是由李泰祥一手写曲监制。
“李泰祥的创作偏于古典和唯美,喜用新诗谱曲。他不单为我录碟,亦有邀请其他歌手。以前他要求的是歌手套入他的创作内,近年才有较考虑到歌手的转变。”
齐豫说李泰祥的创作虽然稍为艰涩和艺术味较重,但他的听众却是保持一定的数量,不像流行歌曲般大起大落,所以他从不计较市场接受与否的问题。
齐豫承认,演绎李泰祥的作品不似唱普通流行曲般容易,旋律的变化很大,而且节奏甚慢。她个人听歌口味是属于民歌的,最喜欢CSN 、James Taylor 等。她在美国看过CSN的concert,极为欣赏。也曾听Barry Manilow 和一些黑人歌手唱的music festival,不过她强调自己不属于rock的。
虽然她对rock受不了,却甚喜欢罗大佑,尤其是他极具社会批判的歌词。对小侯哥的观感亦是欣赏他的文学根底多过音乐上。
“我觉得只有罗大佑自己最适合唱他的歌,主要是他的声线问题。而小侯哥我则认为他唱歌太不成熟了,我受不了。”
从齐豫口中知道,这两年台湾乐迷的口味和对音乐的热情转变很大。走西方音乐路线的罗大佑和另一位扎根于美国的David Lee(李恕权)非常受年轻人的欢迎。他们开的演唱会中,观众的反应是前所未有的热烈,兴奋程度和表现有如从笼牢里获得解放一样。在以前,没有歌手会想到或有胆量去开演唱会的。
齐豫亦同意外国人的音乐感比较强,他们从小便接触音乐,音乐占了他们生活中很大的比重,而台湾直到今日才像刚刚起步踏上这个旅程。
她本人也不是全面投入这个音乐旅程,唱歌在她来说相信是兴趣多于对音乐有什么抱负。她说这样的年纪才去钻研音乐可谓有点迟,写词反之尚存一份信心。闲时她只会尝试作一些folk song及学习印度的sitar。
也许正因为唱歌不是她谋生的工具,她可以灌录李泰祥的歌,唱《他是我所有的回忆》那么毫无商业味的古典实验音乐,能除去这层为市场成败引起的压力,一份创作上的自我也因此而获得保留。
坐在眼前的齐豫不如她的歌曲般古朴典雅,而是位很爽朗坦率的时代女性。在她的言谈举止间,不曾散发一股乡土气息,也没带世故的江湖味,然而她的歌声却能引领我们进入梦幻诗意飘逸唯美的境界。但欲体验这种升华状态,便得视乎你的耐性和投入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