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进滚石,就参加了他们的尾牙,我算新人,被拱上台说话。我其实从小最怕也最恨这种上台的感觉,会觉得很无助,非常不自在。但命运却捉弄人,没想到从此以后,我的生命,有大部分是在舞台上度过的。
刚进滚石不久,就听说大哥要出走远行,顿时,有点无所适从,我想这是怎么回事,他把我签进来,而他却要走了,我……有点无奈。大哥不在的日子,陆陆续续唱了些电影、电视剧的插曲与主题曲,我也很认命地听公司安排。一晃眼,一年过去了,大哥回来了。
有天阿辉兴奋地跑来跟我说,大哥帮你写歌了。这一年的等待,我有点不相信。
那天下午在公司跟大哥见面,大哥拿了一首歌给我,我先看歌词,心里想:“哇,完蛋,怎么写中我的要害,昏倒,我完了,活生生被写出来了……
但我面不改色地隐藏自己的惶恐,继续看音符,随即哼了起来,哼到副歌,起伏好大。可能是我的表情扭曲或皱眉,大哥连忙说:“我会修得顺一点。结果过几天见到大哥又给了我一张,我哼着唱着,没修啊,一个字一个音也没动,问他,他说:“就这样了。”
大哥还跟我说:“晓琪对不起,这首歌不会红。”我心里顿时凉了一半,心想,为什么这种事都会发生在我身上?但又转过来想,当初签滚石不就是想唱他的歌吗,现在好不容易等了一年有了这首歌,我就把它唱好,红不红,真的没那么重要了。况且我从没想过自己要红,或希望自己红,我当歌手,纯粹喜欢音乐,喜欢唱歌,这是真话!好好地说服建设自己一番。
当时唱遍了台北的录音室,为的是要录出好的声音。也只有当时能有这样的环境跟财力去支持歌手。第一次在录音室工作,大哥问了一连串问题,对我很好奇。
“Go new啊,哩厚”(姑娘啊,你好!)
“你是什么星座?”
“你几年次?”
“我总觉得晓琪很神秘,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你男朋友是高是矮?长得怎样?”
“你家住哪里?”
“××?我前两任女友都是住,Wxx、Cx”“那时我骑摩托车送她们,骑得我脚都不会动了,我住××,两个方向,还好,到了Cx买了车,喜美!”
他也是个真诚顽皮的大小孩,我想。
刚开始录音,我总逃避歌词,不往心里唱,他听得实在没意思,就跟我说:“你不好好唱,我这关是通不过的。”后来他有事回加拿大,就交给周世晖来帮我配唱,阿晖很清楚他要的是什么,所以全权交给他来处理。
我跟阿晖常常是从白天唱到深夜,深夜唱到清晨。前一天中午进录音室,隔天清晨回家,边开车边看着一路上晨运的人们。唱到心痛哭着蜷曲在配唱室的角落,阿晖也无奈,等我哭完,休息让鼻音退去,再开始录,就这样录了一个月才完工,真有耐力跟毅力。等到录完的那一霎那,我真不敢相信,我完成了。我想这在歌坛也是一个记录,一首歌可以录这么久。录完给大哥听,他满意,我也安心了。大哥要我谢谢一路跟我相依为命的阿晖,真是辛苦了!
这首歌的MV在当时也算创举,歌手在MV里哭到柔肠寸断,不顾形象,接着有许多人模仿。这首歌就是《领悟》。
我想这首歌让两个人至今还欠我两颗人头。一是福茂老板,业务跟他说我到了滚石,他说辛晓琪在滚石会红,我头剁给你。另一位是成龙,《领悟》录完,三毛拿给他听,他听了之后说:“这歌会红,我头剁给你。”如今想起来也为之莞尔。
因为大家都没想到,这歌真的红了,而我也红了。我心中百感交集。感谢大哥的提拔与赏识,更想到,终于可以对他与三毛有所交代,证明他们当初并没有看错人。
其实我与大哥一直擦肩而过,记得第一次与他见面是在中广录音室,石元娜的节目,那时我还在福茂,做唱片宣传;我的访问尚未完成,大哥已走进来坐在一旁等着接受石姊的访问,石姊问我要怎样保养喉咙,我提到发声位置的不同,像有些人硬扯着嗓子吼会比较伤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