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佐子满不在乎地称对方老爹。尽管是一个称呼,对她来说又与信弘的有所不同。
“我比你家老公可年轻一点儿。”
“不是不是。老爹你的话,就算到了七十也不会衰弱。”
“谢了。那就让我有个盼头吧。”
“谦虚啦。这个事你自己应该最清楚吧。”
“到了我这个年纪,就得看对方是谁了。”
“跟柳桥的那位还保持着关系?”
“像是保持着,又像是没保持着。”
“时间可不短了。从我那时就开始了,总有十年以上了吧。是不是还勾上了别的人?”
“喂喂,你今天叫我出来到底想说什么?我想这大雪天的,还真是挺稀奇啊,哪知道……”
“啊,对不起啦。”
伊佐子拿起端来的咖啡。盐月也抓起砂糖倒了一点儿。
这个男人——盐月芳彦,是保守党某实力派人物的外甥。那位政治家是某派阀的领袖,人们都期待他不久能当上党首。他性格强硬,长年担任经济阁僚,所以在其部门拥有莫大的势力。盐月自己创立过公司,但屡战屡败,最后凭借舅父的斡旋,才被安插进现在的食品工业公司,当上了副社长。
这家食品公司是水产业界的巨头,但一切都有赖于那位实力派政治家,所以盐月被授予副社长之职也是看在政治家的情面上。副社长的名头好听,其实在公司内没有任何实权。至于公司方面,从十五年前开始就给他发放着高额赡养费,不过,他们或许已将这笔款项看作政治捐款的一部分了。盐月自称“罐头铺”,没有特定的本职工作,所以就算人在公司也是无所事事,即使因私事外出一整天,对公司业务也毫无影响。
此人讲究饮食。他会往东银座的“蓑笠”跑,也是因为这项爱好以及大量的空闲时间。
为自己的“发现”而欣喜是这种人常有的脾性,不管是公司的人,还是其他熟人,他都会拉到店里来,甚至还对素菜料理的味道进行指导和讲解。最初是从旁指导伊佐子调味,不久就变成了经营指导,最后发展为经济援助。两人的关系持续了三年,结束之时,泽田信弘出现在了“蓑笠”。当时信弘是被关系户公司的人拖来的,那是开端,从那儿之后,信弘也开始带客户过来了。
直到决定与信弘结婚的那一刻,伊佐子都瞒着盐月,导致盐月身边的人大为愤慨,几次找信弘闹事。对于中心人物伊佐子,他们倒不怎么抱怨,这多少是靠了盐月的管束。当然,事实上也是因为他们察言观色,认为盐月仍余情未了,而伊佐子亦有此意,这女人不会在信弘那里消停多久。他们的设想开始是落空了,但后来又中了。此外,他们还有一点不甚明了,那就是盐月的本心。
“老爹,是这样,今天我有事要请你帮助。”伊佐子喝了两口咖啡后说道。
“看起来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嘛。”
和语气正相反,盐月略显紧张。之所以摆出一副临战的架势,多半是以为伊佐子要找他商量离婚的事。这会直接影响到盐月的立场,也与他和伊佐子分手时的本心息息相关。伊佐子看在眼里,心中雪亮。
“不是我的事啦。”
“不是你的事啊。”
“你看,放心了不是。”
“我是在沮丧。”
“别太强求了。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来找你商量的。”
“请便。”
“你是不是……又吓了一跳?”
“那倒也不是。快说你的事吧。”
“那我就说啦。老爹有没有认识的律师?”
“你是说律师?嗯,这个么,也不是没有认识的。”
“没关系的,你不用战战兢兢。我不是说了吗,不是我的事。不是民事,而是刑事案件。”
“刑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接下来会说。现在我想先问一声,老爹你交际这么广,应该认识几个擅长办刑事案件、又信得过的律师吧?”
“你还真是小心谨慎啊。没错,我有认识的律师。”
“能力当然也要看,不过最好是信得过的律师。”
“这方面也没问题……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盐月再次叼起烟斗,把胖脸稍稍往后一仰。
听完伊佐子的讲述时,盐月已经吸了整整两管烟。
“我先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卖力地帮那个叫石井宽二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