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雪小禅

12岁时，看外国电影，那里面的女人有三样东西让我羡慕不已：丰满的胸、艳红的蔻丹、细尖的高跟鞋。完全的个人化，完全的风情。我像一块久冻的冰被侵蚀，慢慢地融化掉，很快就记住了那些老师不让记住的东西。于是上体育课我偷穿了妈妈的高跟鞋，因为暗恋体育老师，他瘦高而英俊，像极了我爱的三浦友和。我一次次梦到自己和他长得一样高了，穿了高跟鞋婷婷地依偎在他身边。醒了却总有一双球鞋在脚下，身高还是一米五。绝望像海水一样，干脆放纵了自己，穿了那双略微显大的高跟鞋去上体育课，最后的结果是被罚站在一边看别人上课，然而我并不觉得孤单和羞耻，因为吸引了很多同学看我，小小的心，居然知道怎样吸引人注意。

我盼着长大，涂丹蔻，穿高跟鞋，有丰满的胸。只为这三样，我也希望一下就到20岁。

但到如今，真有了几十双高跟鞋，我却总是茫然地看着它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穿这么难受的东西。就像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爱了又爱，明知道有些爱注定是伤害。齐豫在《九月的高跟鞋》里唱：穿上九月的高跟鞋，独自走在巴黎寂寞的小台阶。女人都是寂寞的，高跟鞋是我们的寂寞，爱是我们的寂寞，但为了爱，我们又不停地再买再穿高跟鞋，是为让自己更加袅袅婷婷，还是为了，让爱的男人更加魂飞魄散？

这些小小的道具，其实都是女人小小的伎俩。

真正有了爱情以后，女人更喜欢光着脚，在地毯上走着，披散着刚洗的头发，像海藻一样，然后手里拿着一块西瓜，自由自在地吃着。那一直是我以为的爱情的最高境界。虽然现在，每个月我都要有不菲的开支花在高跟鞋上，春夏秋冬，我不停地留恋那些鞋子，那些各式各样的，刺了花的，或者高腰的，或者细如尖刀的鞋子，穿上它们，仿佛在跳着一个人的舞蹈，爱情的舞蹈。等待一个男人终于读懂我。然后只穿舒服的平跟鞋，手牵着手和爱人到老。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