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岁月能开阔你的视野,提高你的理解力。如果你有所求,你就必须跪下来与别人一起祈祷。这迫使你服从上帝的意志, 增强你不可能主宰一切的意识。你有时候必须借助于现实或想象中的力量才能认识到这一点。任何人只要走进了监狱,只要受到牢狱环境的影响,就都学会了谦卑。牢狱生活使我们身上的动物属性大为减少。如果你没有坐过牢,你绝不会与牢里那些人混在一起。你与他们共用洗澡设施,吃同一个饭桶里舀出来的稀粥,盖同一床毯子。你跟他们聊天时会发现,虽然他们有不同的社会背景,但也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勒科塔最终离开了非国大,因为他对姆贝基总统2008年被罢黜的方式感到不满。当年,他组建了一个反对党——人民大会党,但是他的党因为内部不合而从未形成气候——监狱里吸取的教训已被丢失殆尽。
曼德拉的牢狱生涯使他懂得,最卑微的人有时候反而有最深刻的见解。马克·马哈拉吉曾在曼德拉任内担任运输部部长,1999年被继任总统的姆贝基解除职务,因为姆贝基担心他会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马哈拉吉说:
曼德拉的天才之处在于他领导了一群迥然不同的囚犯团结一致地进行改善监狱条件的斗争。但是他从未把改善监狱条件作为囚犯互相往来的唯一理由,因为他总是有更远大的政治目标。马迪巴也采取同一策略,使得当局没有理由将他拒之门外。
曼德拉就是这样通过协商为南非解决了争端。显而易见,南非国民党中有些人当初以为他们可以通过解禁非国大、允许它自由从事政治活动来围剿它。与此同时,南非种族主义政权中还有人倡议在黑人居住区派遣暗杀小分队、进行军火走私、挑起大规模的群众暴力活动。他们认为,这样一来,黑人就会渴望南非国民党加强领导和继续白人统治——或曰种族主义的和平。出于同样的原因,骚乱活动就会使白人和国际社会坚信,南非黑人没有能力统治南非,如果把南非交给黑人来管理的话,他们就会搞种族灭绝——就像非洲的某些地区所发生的那样。
这一观点值得我们通过回顾历史来理解。
上帝的谕示
愿意同敌人进行谈判的曼德拉,挫败了白人政权中某些人的计划。这些人认为,战争和冲突可以让他们占上风。
尼尔·巴纳德是决定是否释放曼德拉的极为重要的人物之一,他也参加了商讨是否解禁非国大的谈判,是前奥兰治自由邦大学的政治系教授。他的政治主张适合于1979年接替巴萨泽·约翰·沃斯特担任总统的彼得·博塔领导的新政府。沃斯特政权没有赶上1976年6月16日索维托大规模骚乱事件,尽管事件发生三个月之前,祖鲁人领袖曼戈苏图·布特莱齐就准确地发出了可怕的预言。他说:“南非正在走向严重危机。”
尽管博塔许诺进行改革,却选中了31岁的巴纳德担任了国家情报局局长,使他成为南非历史上特工部门最年轻的负责人。
巴纳德将他自己写的文章发给记者们。文章中数次提到《圣经》典故“上帝之剑”——在南非语里,军事力量经常被称为“剑的力量” (swaardmag)。他写道:
在被罪恶所分裂的世界政治中,必须经常用剑来惩治罪恶,这是无可非议的。那种认为基督教国家绝不应该拿起剑来、别因伸张正义而受责难的看法是危险的懦弱行为。
南非开始对邻国发动袭击(莱索托、博茨瓦纳、斯威士兰、莫桑比克、赞比亚和津巴布韦等),号称是针对非国大游击队,但是对任何跟游击队在一起的人一律格杀勿论。在1981年对莫桑比克马托拉的一次袭击中,头戴纳粹标记头盔的南非军人处死了13名非国大成员,然后将他们的耳朵割下带回国作为战利品上交给了指挥官。巴纳德和他的军事安全部门成立了谋杀小分队,制订了生化战计划。这些部门研制出了含毒的T恤衫、含炭疽病毒的香烟,另外还有从大麻中提取的催泪性毒气,以及迷幻药和致幻(摇头)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