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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英英觉得自己是个平凡的女人,她人生唯一的缺憾是,竟然不是个妓女。
非但不是妓女,连魔教圣姑、大内郡主也不是,不是风尘女侠,更不是绝情洞主。她没杀过人,也不曾试图杀过人,人生杀气最重的时刻是碰上菜场大减价,与一帮老弱妇孺抢农家草鸡蛋。
想到这一点,程英英就很沮丧。按照一般的武侠故事,女人总是有故事的,比如自幼家贫,流落市井,女子被人收去,终日饱尝春香粉、狐媚膏,练云雨之术。幕后黑手将她赠给王爷贵胄,五更天里,绫罗卸去,酥胸紧贴王爷脊背,玉手摸索王爷脊椎,摸到了,不多不少,上下三截儿,说一声主人让我取你狗命,遂两指用力,咔嚓完事。
程英英喜欢想这些有的没的,她认为,女人可以不美,但是必须传奇。传奇是女人的另一层纱,笼在身子外面儿,轻薄梦迷。女人是酒,美貌是卖相,传奇是醇香。
也许她觉得自己太过平庸,于是把对于传奇的所有嗔痴幻美,都托给了陆少阳。
“英英,你觉得怎样才是传奇?”
“我要的传奇,是我的男人,仗剑天涯,虽千万人阻挡,也敢拔剑生死。”
“英英,你以后不要看那些青少年读物了,有害身体健康,影响智力发育。”
“少阳,我可是说真的。”
陆少阳叹了口气,他说我并不是那个传奇,我是个小小剑客,还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小剑客。我师父说,行侠仗义,劫富济贫,都是扰乱国家秩序,属于法外狂徒,自寻死路。我跟师父要一把剑,师父却说我火候未到。
“别多想,我说你是,你就是。”
陆少阳想,喜欢一个人,真是复杂,有的人因为一个侧影就爱上对方,有的人花了一生的时间也未能攻破心防。
而自己喜欢程英英,也许只是因为天下那么大,却只有程英英觉得他能行。当你觉得自己在对方的世界里,能够像英雄一样活着,不论你有没有披风或者烈马,你都会觉得荣光温暖。
成为一群人的传奇,还是成为一个人的传奇。
你想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