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笔画家”拉威尔
讲到印象派音乐大师,除了德彪西,总会提到莫里斯·拉威尔(Maurice Ravel, 1875—1937)。很多人都把他和德彪西归为一派,以至于如今只要一提到德彪西必然要把拉威尔请出来,很多唱片中他俩的作品被安排在同一张盘里。然而,包括拉威尔本人在内,很多人并不认可这一归类。拉威尔曾经说过:“虽然我对音乐中的新思潮一向是虚怀若谷、乐于接受的,但我从未企图摒弃已为人们所公认的和声作曲规则。相反,我经常广泛地从一些大师身上吸取灵感,我从未中止过对莫扎特的研究。我不是一个擅长写那种过激的和声与乱七八糟的对位的现代作曲家,因为我从来不是任何一种风格的奴隶,我也从未与任何特定的乐派结盟。”这段话无疑表明了音乐家与印象派的疏离。他甚至十分尖刻地说,德彪西的《大海》(Lamer)配器非常失败,如果有空的话,他愿意为它重新配器。
1956年法国发行的拉威尔肖像邮票的极限明信片。明信片是照片版的拉威尔肖像,其神态确实让人联想到“精确度”这个词。
与德彪西相比较,拉威尔在钢琴音乐创作风格上有着很大的差异,他在逐渐摆脱印象主义美学思想的约束,回到更纯粹的古典传统。拉威尔的骨子里是古典主义的,这种古典主义的气质来源于其青年时代。拉威尔师从圣桑和福莱(Gabriel Fauré , 1845—1924)学习和声、对位法、赋格曲和作曲法,是个严格遵从师道的人。而这几位老师都是古典主义的信徒,迥异于德彪西的反叛精神。即使创新,拉威尔也是严格在章法之内迂回进行。
如果说德彪西主要是从钢琴本身去发掘表现潜力和音响层次,拉威尔则更注重从乐队配器的角度来发挥钢琴音响的色彩性。其钢琴作品以组曲《镜子》(Miroirs)、《夜之幽灵》(Gaspard delanuit)和《G大调钢琴协奏曲》(Piano Concerto in G major)最为著名。著名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说拉威尔是位“精巧的瑞士钟表匠”,他的音乐体现出技术使然的精确度。德彪西则明确表示反对把音乐当成技术。
1956年法国发行的一套名人附捐邮票,其中的一枚纪念法国音乐家拉威尔,首日封封图是拉威尔作曲的举世闻名的《波莱罗》部分乐谱和男女舞者的风采。
既然拉威尔的音乐与德彪西的不同,那么人们又为何常常把拉威尔与德彪西划到一起呢?或许是因为拉威尔和德彪西的作品都倾向于营造意境吧。特别是在那个时代,同为法国音乐家,拉威尔跳离不开一代人共同流淌的血液,哪怕他同德彪西奔流的速度和方向不尽一致。他们对水流、夜色、月光、钟声等有共同的关注。拉威尔26岁时创作的钢琴曲《水中嬉戏》(Jeux d\'eau),是比德彪西还要早出现的关于水的音乐;在他的钢琴套曲《镜子》中,仅看曲名反映出的主题,如夜蛾、悲鸟、海上孤舟、幽谷晨钟,同德彪西《意象集》中的叶林钟声、月落古刹以及《前奏曲》里的雪上足迹、月色满庭台等的意境是何等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