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重上湖楼看晚霞,
湖山依旧正繁华;
去年湖上人都健,
添得新枝姊妹花。
胡适在诗末加注说:“三个朋友一年之中添两女,吾女名素斐,即用莎菲之名。”
看了这段白纸黑字的记载,人们在感叹唐、夏考证功夫之深厚,苏雪林“鞭尸”之无理的同时,也对胡适与陈衡哲的关系有了进一步清晰的认识——唐德刚、夏志清所言不虚。
20世纪30年代初,陈衡哲写过一本关于妇女解放的小册子,她在书中颇为感慨地说道:倘若连孩子洗澡都要让爸爸放下手中的书,跑去哄劝,那么做父亲的也就太累了。有知情人说,这话是针对胡适的家庭所言。在外界看来,胡适的家庭确实令人失望,文盲加小脚夫人整天无所事事,沉溺于打牌搓麻,许多家庭琐事都要胡适来处理。尤其抗战时期,胡适担任驻美大使,夫人留在国内更是无所作为,结果弄的二儿子胡思杜屡屡逃学,整日混迹于上海滩的游乐场所,迷而不返。无奈之中,胡适将其弄到美国入校读书,其子却又把学费拿到跑马场去赌博,后又沾染了吸毒等等恶行,被美国当局强行送回国内。有了这样的家庭,可见胡适内心之痛苦。
相较之下,陈衡哲除了在事业上取得了一系列骄人的业绩外,在家庭中亦是一优秀的贤妻良母。据说她在家中比较独裁、专断,从而使任鸿隽落了个“怕老婆”的美名。但任鸿隽确有另一种看法,他曾对陈衡哲说:“你是不容易与一般的社会妥协的。我希望能做一个屏风,站在你和社会的中间,为中国来供奉和培养一位天才女子。”[9]正是这位天才女子,培养的一男二女三个孩子从小刻苦好学,长大后均事业有成。大女儿任以都毕业于西南联大历史系,女承母业,后只身赴美留学,经过艰苦奋斗,成为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教授,颇有其母巾帼不让须眉之遗风。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或如胡适所言:“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当1999年北大百年校庆时,任以都满怀眷恋之情欲回国参与母校历史系盛会,并托校友何兆武与北大历史系联系,而这个时候的历史系已不知北大曾有过陈衡哲其人,更不知任以都乃何方人士,那路神仙,欲专程从美国跑来北大何意?其结果是这位宾夕法尼亚大学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教授,最终未能躬逢北大盛会。
——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