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黑麦,”卡洛琳说,“对我来说稍甜了点儿,伯尼,和苏格兰威士忌比起来。”
“我知道。”
“不过不算糟。只要能克服它的甜味,其实味道还挺特别的。口味很有层次感,虽然无法跟格兰·德拉姆纳德罗希酒相比。”
格兰·德拉姆纳德罗希酒是某个周末我们在巴克郡尝到的一种很少见的单一麦芽苏格兰威士忌,自成一格的好酒,什么酒都不能和它相提并论,也许只有酒神在奥林匹克山上倒给孔武有力的众神的佳酿可以与之媲美。
“我还以为黑麦威士忌是你以前说的那种廉价混合酒,”她继续说,“你知道,就是那种有数字的威士忌。”
“数字?”
“像三根羽毛,或者四朵玫瑰之类的。”
“五只金环。”我说着,做了个手势要玛克辛再给我们拿一轮酒。
“六只天鹅在游水,”她说,“七位国王在撒野。想当年,我还是孩子的时候,黑麦威士忌和姜汁啤酒正是我的姑妈们在家族聚餐之前喝的饮料,就是三根羽毛或者四朵玫瑰,诸如此类的东西。”
“混合威士忌,”我说,“大都是几种谷物中和蒸馏出来的。很多人把那种酒叫做黑麦威士忌,不过确切地说,并不是。真正的黑麦是纯威士忌,跟苏格兰威士忌或者波本一样,只不过所用的谷物不同。苏格兰威士忌是用大麦酿的,波本是用玉米。”
“黑麦威士忌呢?”
“黑麦威士忌是黑麦酿的。”
“谁猜得到呢?谢了,玛克辛。”她举起酒杯,“敬犯罪一杯吧,伯尼。”
正如各位可能已经猜到的,我们在饶舌酒鬼。我昨晚给卡洛琳打电话取消了我们通常下班后的小酌,而今早她又打来电话取消了我们通常的午餐之约,所以这会儿我们是在弥补失去的时光。
“依我看,”她明智地说,“这玩意儿越喝味道越棒。好的威士忌就是靠这种方法鉴定出来的,你说对吧?”
“我想这只是证明了里头有酒精而已。”
“呃,也许这就是鉴定好威士忌的标准。黑麦,是种谷物吗?”
“听说过黑麦面包吧?”
“当然听过。可这玩意儿喝起来一点儿也不像那些小种子。”
“你说的是小茴香籽,只是为了增添面包的风味用的。黑麦是用来磨面粉的。”
“没被烤成面包的就成了威士忌?”
我点点头。“格利·菲尔伯恩只喝这种饮料,而且显然喝得很多。”
“呃,祝他健康快乐。这么说,她也喝这个喽?那个爱丽丝·科特雷尔?”
“她晚餐也喝葡萄酒,餐后还会来一杯香草利口甜酒。我的公寓里没有黑麦威士忌,苏格兰威士忌她好像也能接受。不过她习惯喝黑麦。和菲尔伯恩共度三年的后遗症之一。”
“现在你倒是开始喝黑麦了,”她说,“而我也是。你说这是不是一种流行趋势,伯尼?你看会不会席卷整个美国?”
“也许不会。”
“‘如果黑麦威士忌杀我不死,我会活到死期。’你知道那首歌吧,伯尼?”
“不清楚。”
“呃,我可以唱给你听,不过得再来三四杯这玩意儿我才打得起兴致。歌词是‘方块J,方块J,方块J我嘶喊,如果黑麦威士忌杀我不死,我会活到死期。’”
“方块J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啊。”
“而且这根本讲不通,谁不是活到死期啊?不管喝不喝威士忌。”
“伯尼,这是民谣,看在老天分上。‘告诉罗德姑妈说老灰鹅已经死了。’这合逻辑吗?罗德姑妈是谁啊?她怎么会在乎鹅死不死啊?灰鹅和别的鹅有区别吗?民谣原本就没道理可讲。写词的人全是普通老百姓,不是科尔·波特①。”
①科尔·波特(Cole Porter,1891—1964),美国作曲家,歌曲创作者。
“哦。”
“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不知道这首歌。你难道从来没和民谣歌手谈过恋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