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那流传的歌谣背了一遍:
一类记者主持人,金牌大腕笑荧屏。
二类记者做广告,句句都是资本论。
三类记者搞出版,画册丛书泛白银。
四类记者写内参,焦点报道赛新闻。
马啸天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放开喉咙大笑。他感觉自己这个笑是有点装出来的。不知怎么的他隐隐感到这位柳小姐对他似乎有种嘲弄的口吻,可是她大老远跑来就专为嘲弄我?说不过去呀。
“照柳小姐看,我们应该是第几类?”
“自然是第三类了,‘画册丛书泛白银’。你们这实际上是牟取暴利的,是空手套白狼的游戏。如果你把我当朋友看,就必须从内心承认我说的是事实。”
马啸天感受到她潜藏的锋芒全都刺向他的脊梁,他内心一阵震颤。但他也不是吃素的角儿,他语气温和却很坚定地对她说:“我肯定把你当朋友的,但你说的不一定是事实。起码专题的参与者有回报,画册印出来,是一种成绩的汇总和记录,可以在社会上形成宣传效应,也可以成为有价值的历史文献永远保存,还可以通过发行交流换得招商引资的契机。怎样看待这个问题,要看自己站在什么位置和角度。社会形象的改善和环境形象的提升必须要有我们这样一种媒介负责架起一座沟通认识和了解的桥梁。那首歌谣只看到赚了银子这个表面现象,而它没有道出画册出版以后给参与单位带来的良好的效益回报和积极的投资结果。更何况我们这项工作的本质完全符合中央有关主旋律的核心精神。”
柳叶红枫听了马啸天的话,竟想不出怎样回答他。她用不太自信的眼神注视着他的脸,那是一张诚恳而又狡黠的脸,和她心中审视的结果几乎一模一样。好半天她才继续说道:“我被你说服了,相信有你的道理。可我内心宁愿你还像原来在《 城市文化 》做的那样”。
马啸天觉得奇怪,他连忙摆手打断他的话:“你是怎么知道《 城市文化 》的事情?”
柳叶红枫从挎包里取出一本杂志,马啸天眼睛一扫就清楚地看到那是一本《 城市文化 》第一期试刊号。他怎么也想不出,她是从哪里得到它的。
“你还记得荆雪林老总吗?昨天他被请来给我们做大众传播学的讲座,他以这个为案例讲了你们办刊的经过以及意外的结局。他说得非常沉重,也非常内疚,自责自己不能伸手援助一本无辜的杂志和年轻的朋友。让我惊诧的是,当他说出江岛市和这本杂志主编名字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想起火车上我们相遇的情境,没想到真的是你。讲座完了以后我向荆总借了这本杂志,看了一个晚上,今天就想起来看看你们。”
马啸天很吃惊,荆雪林居然给柳叶红枫讲课?这也太巧了。“你要早告诉我就好了,我也去听听课。这是个好人哪,我得报答他。”柳叶红枫佯装嗔怒:“你这人怎么不讲理?我能早知道你是谁?他是谁?”马啸天觉得自己失态,歉意地冲她一笑。她岔开话题,直夸办公室挺漂亮,他说这是临时办公室,与丁一凡合用。
正说曹操,曹操就到。丁一凡兴致勃勃地跑进办公室,仿佛没有看见有客人就冲马啸天直嚷:“啸天,兰心竹已经想通,她不想继续参与什么选美了,她想进我们采编组,她愿意跟我们到外地做采编。”
“这不好吧?你这不是毁掉人家前程吗?”马啸天又是一惊,“人家好不容易拿到冠军,刚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