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啸天心里很明白吴司长的担忧,就拿风景名胜区专题来说吧,开始发文单位对注明收取成本费也有顾虑,但没有想到所属系统或下级单位大都能够理解,并给予热情支持。他非常清楚编辑出版画册这类项目是可一不可再的事情,继续、反复地做同一专题肯定会引起下边部门极大的不满甚至反感。但是全面系统地编纂城市新貌的大型专题画册,这在国内还是第一次,他预测这个项目将会收到良好的反应和积极的支持。他便说出自己的看法,并举了不少其他部委发文的例子来打消吴司长的忧虑。
他的这番说辞看来起到了作用,吴司长点点头表示首肯:“每个省市区一卷,全国三十卷,这么大的工作量你们什么时候能够完成采编任务?”
“如果顺利,也就一年左右,最多也要不了两年时间。假设从现在开始下发文件通知,我可以保证明年底以前各省分卷就能够逐渐出齐。”
吴冕听了马啸天的话,似乎心里有了底,他若有所思地说:“我看可行。十多年来,我国城市的建设和发展,特别是不少中小城镇的崛起,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变化最大的,不反映不宣传不介绍,应该说是一种失职。高规格、高档次、全方位、多层次地编纂一部系列专题,是完全有必要的,也是切合实际的。”他侧身对商处长说:“这样吧,你今明两天就把文件起草好,我审过以后,报部长签发,争取以部里文号下发文件,这要比司发文件更具效力。”
商处长极为赞同吴司长的意见,他说他将尽快按照商定的方案起草文件,并提议马啸天尽快将采编大纲和组稿程序等有关事宜写好,到时便可作为文件的附件一块打印下发。
“哎!”吴司长感叹道:“一个城市就是一本书。画册出得好,那就是书中看书,历史文化、地域文化、建筑文化,还有人的文化,都会在书中体现出来。好好干吧,小伙子!”
马啸天眼睛放着光,双手握住吴司长的手,以感谢他的理解和支持。
当下商妥完毕,荆雪林就来了兴致,他把袖子一卷说道:“老吴,还是老规矩,我来显示厨艺吧。”
吴冕把手一挡:“瞎掰不是吗?今天不用你下厨也不用我请客,你只管当你的美食家吧,走吧,到朝阳美食府。”
马啸天急说:“今天应该是我请客,而且我一定得请你们喝酒。”
“得了吧,等你把项目顺利开展起来再请不迟,”吴冕神秘地笑道,“今天请客的是一位不速之客,他已经在朝阳美食府订好席位等着我们哪。”
荆雪林、马啸天都颇感意外,不知是谁。吴冕故意卖个关子说:“去了就知道了,老荆,他是本地老乡远方客人,今天他做东。”
荆雪林一愣,继而快慰地笑笑:“原来是他,这家伙常常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飘飘忽忽影无踪啊,今天终于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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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雨韬原来也是在五七干校那会儿认识吴冕和荆雪林的,他仅仅是因为在单位的墙壁上写了一幅未完的标语就被人诬陷为现行反革命分子而被抓了起来。那幅标语本来是单位要求写的“打倒中国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谁知他刚写了“打倒中国”四个字,就有人匆匆跑来通知他赶紧到会议室开紧急会议,听传达中央文革小组的最新指示,他把油漆桶一丢,跟着来人开会去了。后来的事可想而知,围观者无不义愤填膺,嚷着要把坏人揪出来游街示众,龙雨韬是百口莫辩,最后上级定性为一级反革命,本来要送至监狱劳教,可能是上边也认为这件事做得有点荒唐,便改为送到干校去改造思想。在干校,他与吴冕、荆雪林很合得来,先是称兄道弟,后是难兄难弟。“文革”后期各自被解放,吴冕与荆雪林返京,他虽然也是北京人,但却重新安置,被发配到江岛某机关做宣传工作,及至市委宣传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