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地上看阳光,那些高中时候的往事就这样被尘封了,我有点不甘心。但是要不被生活赶上,就要活得决绝。
天森生日那天,我坐在课桌上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去帮他庆生。自从上次见到这个兔崽子和他那个像太阳一样的女朋友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了。我不能承受一个朝夕相处的好兄弟突然被人抢走,而且输在一个女人手里,一是怪自己太不争气,二是感叹天森太没定力,我们还不大,真的没有必要就谈婚论嫁。中午放学之后,我去市区的皮革店选了一块上好的皮革,决定给天森做一条皮带。这块皮革是小店的镇店宝,天森斗殴以来的口头禅一直是“拿皮革店的上好皮革做成一条皮带抽死你”,说完就冲上去给别人两巴掌。事后他总是不忘对我说:“小绪,等我过生日的时候一定要送我啊。”我点头应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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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们皮革店上好的皮革做成一条皮带,我要那个大的环扣。”我想做一条皮带,不仅天森束着好看,打起架来也可以防身。
下午,我翘课,一直守着皮带完成,刚好一米,不长不短,泛着威武的皮光,一头是闪着钢铁冷气的环扣,我自己拿着刻刀在环扣下方端端正正刻下“小绪送天森”。
我兴高采烈地准备去找天森,就看见天森和他的女朋友进来了,三个人用缄默打招呼,天森的女朋友要店员把那块上好的皮革拿出来,裁剪出一米要做一条皮带。
“你们?”
迎着我疑惑的目光,天森说女朋友想送他一条皮带,满足他的愿望。我有一点失落,与他们告别之后走在马路上差点被车撞死,想来就这样死有点不值得,再看看手里的皮带,想着可以送给谁,送给谁都不合适,上面不该刻天森跟我的名字,于是又跑回去,看着天森和女友在选铁环,我把手里的纸袋交到天森手上,说了句生日快乐就走开了。
我可以想象得到他的惊讶,于是欢快地大踏步走开。经过一家蛋糕店的时候,我买了一小块生日蛋糕,上面要售货员帮我写“祝天森生日快乐”,然后付了八块钱,两口吃掉了它,还喝下一瓶牛奶。
第二天,天森就抛弃了他的小女友,骑着一辆崭新的赛车过来找我。正是中午放学的时间,我一个人逛荡逛荡就出了校门,看见天森在抽烟、收烟、递烟,整个一流氓。然后我看见他系着那根可以把人抽死的皮带,我又多了一分强烈的鄙视,不要脸的人。
天森把赛车骑过来,说是要请我吃饭,为庆祝他的生日。
我和他走到市内的最大一家米粉店,心里落下一块石头,早知道就是吃米粉,根本不需要多加猜测。我点了一碗最贵的,十八元,老板说里面放了一头猪那么多的猪肉,我笑了笑。老板很幽默,而且不流俗,和每次一过生日就要吃长寿面并且还要我陪着一起吃米粉的天森来说,老板真的很不流俗了。
在我生活的这个城市,有很多区,除去学校不说的话,谁都有谁的地盘,十五六岁的孩子一半认了大哥。虽然身在这样的江湖没有那么威风,却也让我充满了向往,向往纯粹的集体生活,男女之间透彻,不像同桌之间的装模作样。虽然心思一直没有放在上面,但还是有初中的哥哥姐姐给我扛着,和这个假模假式的江湖多少脱不了干系,所以一直相安无事。
学校门口隔三岔五发生斗殴,看着有一点恐怖,我不是一个胆小的人,所以该过还是过,同样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所以从来不会在现场逗留。想来那个时候的形势是有一点恐怖,有一点白色氛围,感染每一个人。那些心怀鬼胎的人用“义气”两个字把大家拉到高中校门口,用自己的气势压倒每一个人。我对他们总是冷眼旁观,然后鄙弃地走掉。
如同不喜欢天森那些黑压压的朋友一样,我对这样的集众有期待但不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