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殿里,檀香的味道四处萦绕。阮太后刚刚礼佛完毕,方在洁手,木姑姑已进了来:“太后,皇后娘娘来了。”阮太后接过侍女呈上的丝巾,转头道:“怎么来了,才生下孩子不久,理当好好休养才是!”话音未落,阮无双已经进了殿里,大殿里侍候着的内侍和侍女已经唰唰地跪下行礼了。
阮太后携了阮无双的手,坐了下来,端详了半天方道:“怎么两天不见,又清瘦下来了啊?半点也不见丰腴。这太医院是怎么给调理的啊?”
阮无双微微一笑,回道:“姑姑放心,苏太医说我身子已经恢复了,不必每日里大补小补的。”阮太后这才舒心了些:“这苏太医办事情,我也放心。”转头接过木姑姑递上的菊花清露,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阮太后端起了白玉青瓷的茶盏,以往长长的丹寇指甲已经不见了,带了两根细细长长的镏金护指,轻轻地拿起白玉茶盅的盖子,温温柔柔地道:“喝一口看看,是木清亲手调制的。”
叹了口气,望着窗外道:“一转眼,竟已经有这么多年了。”木清是木姑姑的名字。从小即是姑姑的贴身侍女,跟着姑姑进了太子府,又进入皇宫大内。
阮太后悠悠地轻饮了一口,方才道:“味道还是跟以前一样。木清从小跟在我身边,向来熟知我的喜好。”阮无双轻轻掀了盖子,一阵菊花清香扑鼻而来,几朵干菊因浸了水,如在枝头般盛放,娇妍可人。啜了一口,只觉满齿留香,这才微微颔首一笑:“当真好喝。”
阮太后也笑了出来:“喜欢的话,让木清送一些去昭阳殿。”阮无双又饮了一口,点了点头:“谢姑姑。”
阮太后正随手拨弄着干果蜜饯,温和地抬头道:“你我姑侄,何需如此见外。”拣了一个金丝蜜枣递了给阮无双,目光貌似漫不经心地一掠,淡淡地道:“听说昨天,归太傅等人向皇帝参奏了一个本子,说什么新皇登基,后宫犹虚,建议皇帝扩充六宫。”
阮无双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真有此事,且带头的还是归太傅。怪不得墨兰一早就来禀报了。要知道这归太傅在百里皓哲儿提懵懂时期已被先皇封为了皇子太傅,二十多年来,扶持着百里皓哲走过了数不清的宫廷争斗。在百里皓哲这么多的谋臣中,归太傅的话是最具分量的。
如此一来,选妃一事可大可小啊!
阮家的势力如今已是如日中天,朝堂上有阮父贵为宰相,而阮家大驸马是武宣侯,掌着朝廷兵权,阮家二驸马又是吏部尚书,一门三杰,如此的高官厚爵,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在皇帝后宫,太后与皇后又皆出自阮府。忠于百里皓哲的归太傅等人自然对这个局势忧心冲冲。外戚主政历来是朝廷大忌。
但对于阮家在朝廷根深地固的势力,要动又谈何容易。所谓牵一毫发动全身。百里皓哲刚登基不久,大皇子派和先帝的人马尚处于以不变应万变的阶段,随时可能有动作,百里皓哲想要稳坐龙椅,靠的只有阮家的势力。
但等他稳坐皇位后呢?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历来伴君如伴虎的事情亦不在少数。阮无双心里莫名悲凉了起来。以后的事情,又有谁能知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