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颖头一回在沈均诚的脸上看到一丝迷惘,“我还没想好,他们说得都挺有道理。不过,”他略微顿了一下,灿烂的笑容又重新爬上面庞,“我想还是听爸爸的吧,先在国内打好基础,顺便搞清楚自己适合做什么,我觉得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吴奶奶听了没再说什么,只是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仿佛他还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似的。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脸对晓颖说:“王阿姨今天炖绿豆汤了吧?去盛两碗出来,夏天喝了败火的。小诚的那一碗记得给他加两勺糖——他喜欢吃甜一点的。”
“哎,好的。”晓颖脆生生地应着,起身往屋里跑去。
她不知道沈均诚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
晓颖正在厨房里忙碌,身后忽然传来响动,回眸看时,却是沈均诚蹦了进来。
“要帮忙吗?”他的心情似乎又好了起来,不计前嫌地问。
“不用,马上好了。”两碗绿豆汤已经盛好,放在台面上,晓颖正从糖罐子里舀糖搁进左手的一碗。
“喂!这边,擦擦。”沈均诚忽然无厘头地把脸伸到她眼前,用手指点着自己的嘴角对她道。
“呃?”晓颖不解,扭头看他,只见沈均诚诡谲的眼神里含着打趣她的笑意。
她有点慌乱地依言抬手在嘴角边抹了一下,再看手背,原来那里沾了一点儿融化的奶油,此时印在手背上,成了她“不坚定”的证据。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偷吃冰激凌的事就这么败露了。
沈均诚望着她通红的脸蛋,心情忽然很好,吹着口哨走过去,一手端起一只碗,“我拿走了啊!”
他边走还不忘回头嘱咐她:“你自己也盛一碗吃啊!”
晓颖原以为沈均诚也是吴奶奶家的过客,可是她想错了。此后,几乎每一个下午,她都能在吴家见到这位少爷的身影。
沈均诚告诉她,自己差不多每年暑假都要来外婆的老宅里住一阵。这里空气好,又凉爽,晚上睡觉连空调都不用开。他今年来得晚,是因为高考一结束就和同学一起旅游去了。他一回来就想到来看外婆,听姨妈说,外婆的身体最近每况愈下。
“我外婆挺可怜的,年纪这么大了,身边连个陪她说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又喜欢小孩子,我记得我们逢年过节上外婆家玩,是她最高兴的时候。可惜,如今我们都长大了,整天就顾着忙自己的事,很少有时间来看她。我是所有兄弟姐妹里最小的一个,上了大学后,能回来陪外婆的时间也不会多了。”
说这话时,晓颖正在吴奶奶的书房里替她找书,沈均诚的这几句话让晓颖对他的看法有了一些改观。原来他的心思也很细腻,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没心没肺。
“姨妈找你来,估计就是想弥补外婆的这种遗憾吧,不过我真没想到她会找上你!你……唉。”
晓颖索书的手停顿在架子上,转脸有点不满地质问他:“我怎么了?”
“你根本就不怎么说话,简直是个闷葫芦。”沈均诚说着,径自走到她跟前,虎视眈眈地瞪着她,“我说错你了吗?咱们在书房一共待了七分钟,都是我不停地在说话,你所说的话,总共就刚才那一句‘我怎么了?’”
他学着她的腔调说话,结果声音嗲得连自己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晓颖把书拿在手里,没什么表情地从他身边擦过去。
“喂!你怎么还是没什么反应?”沈均诚对她的不急不恼简直气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