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徐教授的声音充满着不可置信。

乐乐不必抬头也能看见教授眼里因失望而起的怒火，她宁可就这样一直把头低着，用自己也几乎无法听闻的音量低语：“我……不去纽约了。不！该说……我无法去……”

“为什么呢？这是多少人争破头都争不来的好机会，你别忘了，除了你自己的努力，系上多少个教授为了推荐你可说都全力以赴了！”徐教授看着乐乐这个得意高徒，忍不住也动气，“你好好说清楚，就这么一句无法去是绝对交代不了的！”

乐乐暗自叹了口气，诚实说着：“就算我拿全额的奖学金入学，但纽约的物价还是高得吓人，我再怎么不吃不喝，我妈妈还是供不起我……我知道追求艺术还谈钱，实在俗气的很。可是偏偏这俗气也是现实，偏偏我就是作不起清新脱俗的白日梦……”

“钱的问题，教授替你想办法！”徐教授心疼地打断她。

“那怎么行？教授已经帮我太多了，这种事还劳教授伤神，别人会怎么看我？不行！绝对不行！”乐乐吓了一跳，但也坚定立场。

徐教授从乐乐大一入学后就指导她所主修的钢琴，师生俩早已培养出如父女般的感情，太清楚这个看似开朗无忧的小女生心底不管躲着多少压力也从来不说的，怎能不为她着急心疼？再加上他这个人特别惜才，要他眼睁睁看着一颗乐坛的明日之星就此陨落，那是决计万万不可的！

“乐乐，你听我说，教授也没能力独自资助你，但替你想想办法还是可以的，就当作……当作一种贷款，等你学成归国后慢慢再还。教授说什么也不能看着你葬送掉自己的音乐前途！”徐教授也很坚决。

乐乐美丽的大眼睛里闪着晶晶灿灿的光芒，有那么一刻，她真要考虑徐教授的建议了。可是妈妈从小告诫她：“钱债好还、人情债难还”，教授们对她已经特别另眼相待，怎么能再让他们替她伤神？

乐乐挤出开一抹微笑，将口袋里那纸推荐入学许可放在徐教授面前，再附上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

“谢谢教授这些年的指导，乐乐的钢琴能学得这么好，真是多亏了教授。虽然我也觉得放弃这个机会很可惜、很遗憾，但，如果我真没这个命再上一层楼，那也是老天爷特地安排的，我不想强求，也相信老天爷会另给我一条路走……教授，就请您放心吧！我不会放弃音乐的，再怎么难走还是会一直坚持下去，只是换一条路走罢了！”

“乐乐……”一向温文儒雅的徐教授此时也顿感焦躁不安。

只见乐乐优雅地行礼，神情里尽是不容任何人更改的坚决，然后转身快步离开徐教授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