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女士本已是等得不耐烦了,见她这样却还是说道:“等做完面膜再说话。”
苒苒暗自笑了笑,索性把头仰在沙发靠背上,闭上了眼。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得好好理一理思绪,再来面对韩女士的审讯。又过了一刻钟,待她揭了面膜纸,又洗过了脸,韩女士这才沉着脸问她道:“为什么看不上邵明泽?”
苒苒默了下,反问道:“你又看上他什么了?”
到底是看上他什么了,非要把她与他凑成一对?
韩女士眉头拧了拧,眼看着就要发火,又强行忍下了,耐着性子解释道:“邵明泽年轻、有才华,更有邵家做后盾,以后会前途无量。”
苒苒则是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毛:“他有没有前途,我不稀罕。”
韩女士终于火了,语气刻薄地问她:“那你稀罕什么样子的?林向安那样的?还是陈洛那样的?”
苒苒一愣,韩女士提林向安并不奇怪,可想不到的是竟然会把陈洛也拎出来。她与陈洛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只不过因着夏宏远的关系见过几面而已,除却今天晚上,两人说的话加起来也没有几句。
韩女士却把她的愣怔当成了被戳中心思的心虚,不由得更加恼火,站起身来怒道:“门当户对的对象你看不上眼,非要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纠缠不清!你当陈洛就是好人?就你这点心眼,他手指缝里漏掉的都比你多!先是林向安,现在又来了一个陈洛,夏苒苒,你能不能带着眼睛识人?”
苒苒的心里本就压了口气,一听她又提到了林向安,顿时也急了,仰着下巴回敬道:“我愿意,我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我愿意跟谁交往就跟谁交往!你管不着!你要是喜欢邵明泽,你自己嫁他去!甭说我没带眼睛识人,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要是带着眼睛,你也不会嫁夏宏远!”
人一动怒,往往就会口不择言,恨不能句句话都往人的心窝子里戳。
韩女士的脸色一下子灰败如纸,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苒苒顿时有些后悔自己话说得太难听了,无论如何她都是自己的母亲,实在不该这样对着她的伤疤戳的。看韩女士这个样子,她有心说两句软话,可又觉得拉不下脸来,张了张嘴就又合上了,只垂下了视线。
韩女士既觉得伤心又觉得愤怒,连指尖都微微地颤抖着,好半天才能说出话来,嘶声道:“就是因为我没长眼嫁了夏宏远,我才不想我的女儿走我走过的路,吃我吃过的苦,受我受过的罪!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靠得住,你能靠的只有你自己!有钱、有地位,比有个男人有用得多!情情爱爱都是糊弄小姑娘的,婚姻就是利益的结合,人心易变,只有存在利益的关联婚姻才能稳固,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苒苒沉默半晌,轻声说道:“夏宏远的钱足够我轻轻松松地活一辈子了,我不用非得再找个有钱的男人。”
“夏宏远的钱?”韩女士冷笑,“你就这么笃定夏宏远会把钱都留给你?我告诉你夏苒苒,你别太天真了,你别以为现在你是夏宏远的独生女儿,他就会把财产都留给你!他之前能为了别人对你不闻不问十几年,以后就也能为了另外的人再把你抛到脑后!他现在虽然没有儿子,可他有的是女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又生出儿子来。到时候,夏宏远第一个要防的人就是你这个女儿!”
苒苒知道韩女士说得不错。若说这个世上谁最了解夏宏远,韩女士认了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他们夫妻相识三十余年,什么脾气都是摸透了的。夏宏远的确是个重男轻女思想很严重的人,在苒苒之前韩女士是生过儿子的,因病夭折了,后来才又有了苒苒。夏宏远一看是女儿,就又逼着韩女士继续生儿子,可韩女士却因着两次生育亏了身子,再加上她自己心里也抵触这种把女人当成生育工具的行为,所以便一直不肯。因为这个,夫妻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再后来,夏宏远索性就在外面养起了女人,连家也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