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越说越气,呼吸也跟着有些急促起来,邵老太太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替他顺着气,嘴里一迭声地劝道:“别急,别急,老头子,有话慢慢说,慢慢说。”
邵云平也不敢再说什么,只一个劲地说:“父亲,您别生气,身体重要。”
邵老爷子深吸了几口气,平稳了一下情绪,这才又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邵明泽,问道:“明泽,你怕不怕你大哥他们怨恨你?”
邵明泽却转头问邵云平:“大伯会不会怨恨我?”
邵云平被他问得一愣,心里明明都恨得牙痒痒,面上却不得不摆出长辈的宽容大度:“你这孩子问的这叫什么话?你在我眼里和明源一样,都是咱们邵家的孩子,能有什么远近!”
邵明泽笑笑:“只要大伯能这样想,大哥怨不怨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回去是在大伯手底下做事,又不是在大哥手下。再说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管多么怨,过段时间也就忘了。”
邵云平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地笑着点了点头。
邵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最终敲定道:“就这样定了,明泽下周去公司报到,云平你好好带一带他。”
事到如今,邵云平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无法阻止邵明泽回来,只得应下了,缓缓地点了点头。
邵明泽要回公司总部接替邵明源职位的消息很快便从邵家人内部传开了。邵母听到了喜忧参半,喜的是儿子的能力终于得到了邵老爷子的认可,这是要被当成家族接班人来培养了,忧得却是别人都有父子、兄弟相互帮衬,而自己的儿子却只能全靠自己打拼。一旦回了家族公司,上有叔伯压制,下有堂兄堂弟使绊子,每一步走起来怕都是难上加难。
她辗转思量几天,约了韩女士出来喝茶聊天,含蓄地说了一下邵老爷子有意叫邵明泽接管公司的事情,然后又试探地说道:“明泽这几天忙得都看不到人影,我逮不到他也没法问,他和苒苒处得怎么样?两个孩子都不小了,如果能处得来,不如就早点把他们的婚事定下来,也省得我们两个老的跟着操心。”
韩女士这才知道了邵老爷子住院的事情,回头就给苒苒打了电话,问:“邵家老爷子住院了,你知道吗?”
苒苒漫不经心地答道:“知道。”
韩女士一听她这语气就忍不住火气上扬,问她:“那你去医院探望过了吗?”
苒苒自然是没去的,不温不火地回答韩女士:“没有,邵明泽没叫我去,我总不能自己一个人跑到医院里去。这事是他带着我去,还是我自己跑过去,其中的差别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韩女士很清楚其中的差别,可女儿说话的这种口气却又叫她感到恼怒,于是就态度强硬地训斥道:“夏苒苒,我告诉你,这世上越是好东西越是没人会白白送上来,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能自己去争去夺!没人会记住你用了什么心计、耍了什么手段,他们只会看最后这东西是不是在你的手中!”
说白了,就是胜者为王败者寇!
苒苒不反驳也不争辩,只时不时地“嗯”一声表明自己在听,也认同韩女士的观点,却就是不肯向韩女士表一表决心,或者说一说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韩女士被她整得一肚子邪火,偏又撒不出去,说到后面自己都觉得没劲了,恨恨地摔了电话,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来:此刻的女儿,还不如那个瞪着眼睛、梗着脖子和她对着干的女儿。那时的夏苒苒,虽然暴躁,虽然叛逆,但起码还叫人觉得有血有肉的,还是个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