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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5(3)

裸地 作者:葛水平


盖运昌的用意是想让女女说,哪知道三太太李晚棠抢着说了:“知道,知道,是《玉石楼》‘盘山’一场。”

盖运昌看着花祭的高处说:“不吭声,卖不掉你,抢着说,就不怕舌头抢短了。”

李晚棠被说得面色通红,明显走慢了,走到大太太身边。平常大太太对自己这看不惯那看不惯的,就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瞧这个那个的,背地里和老妈子说,老爷把这些个姨太太一个个惯得少家失教。老爷说大太太时心里想着都嫌老爷说轻了,现在倒觉得和大太太同坐一条船了。凑近大太太想说什么套近乎,却见原桂芝佯装看不见她似的,往一幢花祭前走了几步低下头看。其他两位心里便开始窃笑,仗着老爷宠爱啥风头都想出,有好戏在后边呢。女女看到大太太一脸悲愁,那愁苦是压在心里的,心里一下紧缩了,就连和盖运昌回话也很是小心。

聂山坐在铁轮车上被抬到了供盏的香厅下,要他熟悉环境,一会儿神仙聚全了供盏时不要出了错误。供盏的地点在香厅下的花祭前面,女女看到神案是以十二张八仙桌摆成三行,桌面上摆好了食物,听盖运昌说是三天的长供,三天里不取。最丰盛的要数满汉席了,荤素各三十二碗,聂山看到如此多的吃食几次馋得想伸出手拿吃物,抬头看娘的眼睛,被娘的眼睛中的威慑吓退了。嘴里含着二拇指,哈喇水流过手背,被风吹出两道白印子。

远处传来一阵细吹细打的弦乐声,人群再一次开始骚动了。棚了额头往庙后的山脊上看,只见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从山脊上往回走。盖运昌陆续从大厅休息处请出了县里来的官员。官员们在摆好的一长排太师椅上落座,外来的商家站在四周围等待供盏开始。音乐声走近了,这下人们看到李守信已经换了行头,只见他头戴毡绒礼帽,身穿短褂长衫,手执一支油漆龙头短杖,挑着铜制的宣德香炉,炉内插着檀香木香条,香烟缭绕。跟在他身后的执役人有司香四名、司烛四名,香老数名,水官、亭子、帏士数名,个个身穿清一色的长衫,嘴含禁口花,后面抬着三嵕神像,之后是请来的四方神仙的牌位。单看那牌位,看得就让人眼花缭乱,那牌位上有天地三界的,诸如玉皇大帝、东岳天齐、三皇五帝、四海龙王、五瘟五鬼、九天圣母、八洞神仙、二十八宿,还有十方万灵的,如后土神、社神、太阳太阴、风伯雨师、牛王马王、火神、水神以及后来的山神土地、地藏城隍、关帝药王等。一行人请了牌位跟在乐队后游遍庙内东西两廊和往返进出的月亮门,最后落脚于院中心的坛池。由主礼生念念有词地指挥提炉以及司香、司烛等服侍人员,向亭子摆下的各家神位斟酒、奠茶和频频跪叩。之后全队转回香亭。有家丁很严肃地拽着聂山的铁轮车走近香亭,由主礼生开始朗诵祭文,上头盏香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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