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这个人别看年龄小,说起话来却特另类特逗人,让人有一种别开生面之感,什么“起得早的鸟儿吃虫子,起得迟的虫子被鸟吃”,还有什么“人生像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人生又像茶杯,本身就是个杯具;人生更像茶叶,终究要被浸泡在杯具之中”,“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河蟹们的”,还有“人生就像一杯茶,不会苦一辈子,但总会苦一阵子”等等,也不知道他是自己想出来的还是从网上抄的。时间一长,这些阔话就在我们系里流传开来,许多同学还把这些话抄下来,贴在墙上,俨然成了特殊的名人名言。我就多次和他开玩笑说,你应该把这些阔话都记下来,将来出一本书,保证能够火起来赚大钱的,书名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叫做《小孩名言》吧。
接下来就是烤兔子肉吃了。放完血后,众人找了干净的脸盆,把兔子煺毛,用刀切成小块。阿杜和小高去别的宿舍找了几个放熨斗的铁架子,又弄来些固体酒精,放在饭缸里点着,把铁架子搭在上面,立在宿舍中央。本来我们是想在阳台上进行这项活动的,还可以透透气。可惜阳台上全堆的是三年以来喝的饮料瓶、啤酒瓶之类的,都是攒下毕业准备卖给收破烂的。这些瓶瓶罐罐各个宿舍都有,层层叠叠地垒着,看样子足有半米高,连个立脚的地方都没有。大学整体的环境就是个大垃圾场而大学宿舍就像个猪笼寨。尤其是到毕业的时候,书本杂志、衣物,甚至是电脑都会被一股脑儿地扔掉,那收破烂的老头老太、下岗工人都成排成队地骑着小三轮,推着小平车,提溜着编织袋蜂拥而来到各个大学收购,那场面就和抢购彩票一样,生怕落到后面。
再说吃兔子。所以人们都从宿舍搬来椅子,又一人拿一把小孩给的军刀,叉上一块兔子肉,围坐在宿舍里,架着在火上乐滋滋地烤着。欧耶和缸子则出去买了些调料,一袋山西老陈醋、孜然粉和盐,甚至还买了瓶老干妈辣酱。我看自己也不能干站着,否则面子上过不去,就拉着张建出去,在学校食堂超市用卡刷了两瓶衡水老白干。郁闷的是卡上钱不够了,只能买一瓶。我寻思着,这么多人一瓶酒肯定不够,就让张建再买一瓶。没想到张建和李勇豪真不愧是老乡,全他妈一个德性,都是铁公鸡,一毛不拔。他那张还算英俊的方脸嘿嘿地笑了笑说,我出门只有整钱没零钱,剩下个一百还想明天请对象吃饭,对不起啦。我恼了,板起脸说不管零钱整钱,你先掏了再说哇,回去我再还你。张建反正是给我装傻,信誓旦旦地说我这钱明天真有急用,而且必须是整的才行。我就疯了,不再搭理他,买了一瓶老白干回去了。他倒是屁颠屁颠地跟在我后面,一路上还吵着说要帮我拿酒。我心想你给拿回去了说不定直接就成了你一个人买的啦,我也不再和他废话了,自顾自低头快步走路,真是郁闷哦。
等到回去时人们都开始吃起来了,宿舍地上的血渍已被拖把抹去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空气中只飘着一股淡淡的诱人的烤肉香味,真是沁人心脾,让人垂涎欲滴。孔夫子都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闲时还喜欢去搞搞南子,我又何必故作虚伪状。杀戮的快感和血腥加上烤肉的香味的刺激无疑使人的食欲蠢蠢欲动,人都是有兽欲的,只是深深地隐藏在我们内心深处,这点毫无质疑。我与众人一起就如梁山好汉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享受着大快朵颐的乐趣。
那一晚我们如兄弟般团坐在酒精炉火和烤架边吃喝谈笑,书生意气,指点江山,烟雾缭绕,酒气冲天。这或许就是我们这些人在大学最后一段惬意自由的生活了。不要说我们放纵堕落,其实对于我们来说混也是一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