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骂骂搡搡地被我们扯开了。我和缸子赶快把阿杜拉回了宿舍。楼管那肥婆在一旁一声不吭,大概是吓傻了。等我和缸子回来以后她才反应过来,肥肥的脸上淌着一道道的汗水,对我们颤声说:“看着他们点,别——别让他们再……早——早——早点睡吧!”说完拔腿就溜了,跑得比兔子还快。缸子对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够胆小的,欺软怕硬!”
我苦笑了笑,又拉着他进了宿舍,只见李勇豪还是扶着腰,面色惨白地坐在椅子上,脑袋上不知被什么剐出几个口子,渗着细细的血,脸上横肉早没了,只是不住地淌着汗,看样子内外伤不轻啊。我和缸子也坐了下来,暂时顾不上宿舍被砸得一片狼藉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拿出软中华来,讪讪地说:“豪哥抽根烟吧,先消消气再说。”豪哥伸手拿起一根,我也抽出一根来,顺便恭敬地给他点上。缸子什么也没说,挨着我们静静地坐着,脸色如常,就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在香烟燃烧的烟味和尼古丁的麻醉里,我们的心都沉静了下来,看着香烟静静地燃烧,那微弱的火苗在黑暗的宿舍里留下光的足迹,烟头的红光过后留下长长的灰白色烟灰,骄傲得如我们的青春般固执地挺立着,没有掉落在地上……那一刻空气也好像凝固了,什么也没有发生,如此宁静,让你想不到有一场战争刚刚发生过……不过最终,那白色的烟灰,还是残酷地掉在地上,打破了这难得的沉默。
李勇豪开口不谈阿杜了,避免了大家尴尬。虽然明显地感受到他很愤愤不平的凶狠如狼的眼神,不过我们也不好说谁对谁错,这三角关系我们也不了解不清楚。而且这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战争。李勇豪说他最近手头紧,做了几笔手机的买卖都没赚到钱,反而赔了不少。加上房租,和徐晓虹逛街吃饭什么的花得不少。总之翻来覆去就一个意思,没钱了,要借钱。要说借钱,欧耶才是大款呀,缸子连自己的生活费还紧巴巴的呢。而这时我才发现,欧耶这小子早没影儿了。于是我和缸子相视苦笑,都显出一副窘相来。
尴尬了半天,缸子开始翻衣兜,翻来翻去只摸出一百多块。李勇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嘴里喘着粗气,两眼只直直地盯着我……
我只好不情愿地把爸爸刚汇来的一千块钱全交到他手里了,脸上还尽可能微笑着说:“真对不起,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底了,你先拿去吧,别耽误了大事。要是刘鑫、张建在的话还能给你多凑些……”
李勇豪倒真不客气,一把把钱攥在手里,似乎怕我和缸子反悔似的,一边还咬牙切齿地说:“别提那个张建,操,我才发现他是个小气鬼。我前天上午刚给他打了手机说要借钱,下午他鸡巴就说有事要回河津去了,真不是个东西!看他要是回来了我非揍他一顿不可!”说罢转身就走,等出了门才又探回身子来,依旧不失威仪地一拍胸脯说:“俩哥们儿够意思,豪哥谢谢啦——这钱豪哥一下子还不了,但这笔账永远记着的,毕业前一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