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艺说:“这几天,我发现了姨父一个秘密。我们的拍卖会上有个情节你还记得吗?你爸爸买的那两幅小孩的字,江小璐一直参与举牌。那两幅字是我姨父送来参拍的。你知道我姨父为什么要送那两幅字上拍卖会,又为什么让江小璐把那两幅字抬到那么高的价?因为那两幅字是侯小平写的,而侯小平是侯昌平法官的儿子。”
辛然听到这里不禁“呀” 了一声。
徐艺说:“怎么样才能让我姨父同意让我跟他一起做这单业务,心甘情愿地分我一杯羹?我不能去求他,也不能把这事搞得太别扭,否则,他要么觉得我没出息,还得赖着他,从他嘴里讨食吃,要么觉得我忘恩负义,刚出来没几天就跟他抢生意。现在好了,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去找他了,我要让他觉得甩不开我。”
辛然说:“怎么说?”
徐艺不禁一笑,在屋子里兴奋地转来越去,说:“什么叫见者有份?既然我在胜利大厦这件事上出过力,我就有权力要求回报。既然我不能吃独食,那就谁也不要想,包括我姨父。”
辛然问:“你不会是要去找姨父摊牌吧?”
徐艺说:“我是要去找他,但我不会带上什么牌不牌的,而是带上一把剑。”
辛然说:“剑?什么剑?徐艺,你要干什么?”
徐艺哈哈一笑,说:“辛然,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以为我会去和姨父打架呀?霍布斯说过,不带剑的契约不过是一纸空文,它毫无力量保障一个人的安全。你知道霍布斯是谁吗?他可是英国最有名的哲学家。”
辛然说:“不不不,徐艺,艺哥,我完全被你弄糊涂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徐艺说:“你呀,到底是傻呀还是天真呀还是单纯呢?打个比方,对于快到别人手里的苹果,你要是想用武力抢过来,别人可能会跟你拼命。可是,你要是一边拿着一把剑当打狗棒,一边要求别人把那个苹果分一半给你,别人没准还真会同意,或者说,还真不敢不同意。明白了吧?”
辛然说:“这不等于巧取豪夺吗?艺哥,至少,这有点像强盗加流氓的作风呀。”
徐艺说:“我不觉得。辛然,这个社会没有理所当然的事,一切都必须靠自己去争取。这些年,我太知道姨父是怎么做生意的了。正因为他跟侯昌平的关系见不得人,我才能够理直气壮地要求搭这趟顺风车。他一个人干嘛要霸占那么宽的座儿?挪挪屁股让我也挤一挤嘛。”
辛然摇摇头,不禁叹了一口气。
徐艺说:“辛然,对别人进行道德审判是很容易的。但在利益面前,又有几个是谦谦君子?这个道理龚大鹏都懂。你知道他曾经跟我说过一句什么话吗?他说,你想搞得别人没肉吃,别人会搞得你没汤喝。他这话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说,在利益面前,每个人都想把自己变成狼而不是羊。在我看来,人类的历史或者说文明史,不过是吃肉喝汤的历史,区别在于,你是那个吃喝的货,还是那个被吃被喝的货。”辛然刚准备张口说话,被徐艺伸手拦住了,他说:“讨论道德的高下毫无意义。辛然,你也别光在一边看着了,我们刚替你爸办了那么大一件事,你能不能趁他高兴,让他跟鲁叔叔说说咱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