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水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一颗收进棋盒,说:“张总,你想过没有?这个事情可能会很复杂。在咱们这个社会,死人为大。这个龚大鹏会不会以此要挟法院,在财产分配上跟我们讨价还价?”
张仲平想了想,道:“很难说呀。”
颜若水说:“我看可能性很大。都说现在是官贪民腐,死的那个人,可是为龚大鹏提供了一颗好棋子。如果真是这样,我们都要被牵扯进来。你看,就两个申请执行人,如果他要的多,我们投资担保公司得到的就会少。如果我们公司的人因此心生不满,表面上也许不会说什么,但暗底下说不定就会怪我当初力推你们公司。”
张仲平再一次抱歉说:“如果因此给颜总添了麻烦,我心里会很过意不去。”
颜若水说:“也怪我,其实当初就该坚持让你们拍卖公司做主拍单位。那家什么时代阳光拍卖公司,我一向不看好,不过,既然他和你是亲戚关系,我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张仲平感激地说:“是是是,颜总总是能从大局出发,我谢谢了。今天这个买家很有实力,拍卖成交款很快就会付清,到时候您的……”
颜若水正端起茶杯喝水,似乎被呛着了,不停地咳嗽。张仲平忙扯了几张纸巾递过去,等颜若水咳嗽平息下来,他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望着颜若水一笑:“颜总,要不……我们还是换个轻松点的话题吧。”
颜若水点了点头:“你说。”
张仲平紧盯着颜若水说:“那尊青瓷莲花尊,我是越看越喜欢,我想在原来谈的价格的基础上,再加这个数——”他伸开自己的手掌,“不知道祁老板是否愿意?”
颜若水瞟了他一眼,也伸开自己的右手手掌,摇摇:“多少?”
张仲平说:“十位,五个十位。”
颜若水说:“你跟别人一起收藏?”
张仲平说:“不,我一个人。文物收藏嘛,本来就是最个性化、最私密性的行为。”
颜若水说:“那……这一单算下来,你可就没赚什么钱了。”
张仲平笑嘻嘻地说:“拍卖行业是一种服务行业,我最看重的就是能否可以继续为领导服务。”
颜若水头往后一仰,也笑了:“哈哈,张总你可真是……大手笔。不过,张总的提议,我有点儿不懂。”
张仲平给颜若水的茶杯里续了茶,说:“我听说香水河国营物资公司……”
颜若水看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把身子稍微往前一倾,问道:“那又怎么样?”
张仲平笑着说:“呵呵,其实,拍卖活动不宜搞什么人海战术,一家做,反而没那么磕磕绊绊。我想……先用这个数,为香水河国营物资公司的事,在颜总这儿挂个号。”
颜若水右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指弹钢琴似的敲了一会儿,说道:“我看,生意上的事,最好是一单归一单,别搅浑了。”
张仲平说:“那好,我换个时间,让祁老板单独再给我推荐一两件东西。”
颜若水笑了笑说:“党中央让我们别折腾,张总干嘛这么着急?你就不能让自己先歇一会儿?”
张仲平说:“惭愧。最近我不是在向祁老板学习收藏吗?搞收藏就是这样,心里惦记着一件东西,老是放不下。”
颜若水说:“这人哪,见不得好东西,只要瞅上了,就渴望着占有,就想着把地上的花儿都摘完,把天上的麻雀都捉尽。这可是人性中的弱点呀。我常想,有能力挑八百斤,只挑五百斤六百斤不行吗?干嘛非得要去挑一千斤呀?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呢?”见张仲平要插话,他伸手挡住了,说:“我只是觉得,那事儿不急,等你把这件事处理完了以后……再说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