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丧失了尊严,抛弃了节操,终于如愿以偿地摸到了兔子。南烛虽然对我的态度很差,但显然是一个称职的主人,他把小垂耳兔养得很好,手感极佳,纵享丝滑,我觉得整个人生都圆满了……
C大梵铃湖边的长椅上,南烛跷着二郎腿坐着,我蹲着,手里拿着半根我刚刚从食堂里顺出来的胡萝卜。
“吃啊,快吃啊……”
南少爷冷眼旁观地看着:“不要把你的食物给它。”
我扭过头瞪了他一眼:“你不嘴贱会死吗?!”转过脸重又笑眯眯地逗兔子,“乖,你尝尝,很好吃的。”
小垂耳兔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我,再看看南烛,整只兔都迷茫了。我一脸期待地把胡萝卜往它嘴边递了递,它低头,抬起爪,然后心无旁骛地开始……洗脸了!
……为什么!胡萝卜很好吃的啊!!!
我一脸的受伤与挫败,南烛却乐了,他哈哈笑着伸过手,摸了摸垂耳兔的脑袋:“真乖!”
我苦着一张脸,“嘎嘣”一声咬了一口胡萝卜,南烛回过头,看神经病似的看着我:“你还真吃啊?”
“……不然呢,拿回家供起来吗?”
他:“……”
南烛当着我的面给南阳打了一个电话,说我腿折了,然后抱着小垂耳离开了C大。我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走,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宿舍,看到小非在,我问她:“你说我养只兔子怎么样?”
“很好啊!”小非在刷怪,头也不抬地说,“宿管那么赞,才不会把你杀了呢!”
我:“……”
我恹恹地爬上床铺准备睡,小非问:“怎么突然想起养兔子了啊?”
我一顿,掀被子的那只手僵了僵,我不是突然想养的……
我小学一年级那年就想养一只兔子,可杜明华不许,她嫌小动物脏。我今年已经大三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朝小非挤出了一个笑:“没什么,算了。”
反正这么多年都算了。
我没想到会接到南阳的电话。
晚上六点二十分,餐厅里热闹得跟菜市场似的,我刚刚抢购了一份鸡排饭从人群里挤出来,一个电话打进来:“你好啊一一,我是南阳。”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陌生的号码看了看,心想我要不要挂。
“你在做什么?”南阳赶在我挂机之前开了口,态度是一如既往的亲热。
我嚼着鸡排,面无表情地说:“上课。”
“哦。”像是没听到四周乱糟糟的叫卖声似的,南阳立刻压低了声音,“听说你的腿受伤了?”
我健步如飞地往前走:“是的。”
“怎么回事,要不要紧?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南阳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我的嘴角抽了抽,心说看什么啊,看也没用,你堂弟给我打折的呢。
南阳在电话那头叹口气:“按理说我和你妈妈应该去看一看你的,只是现在我人在外地……”
我客气地打断了他:“不用,谢谢。”
南阳的话卡在喉咙里,气氛顿时就有些尴尬。
我看了看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再看看餐盘里的食物,一时间陷入了纠结,怎么办,再不吃就凉了。
“一一。”南阳的声音传过来,“我还是希望你明天能来的……”
怎么来?坐轮椅吗?我还没来得及开腔,南阳就接着说:“你妈妈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希望你能来参加Party的。一一,我们都是成年人,成年人就应该信守承诺,我们不是说好了领证之前给彼此一个了解的机会吗?”
不愧是留洋回来的海龟,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我竟然无言以对。
南阳在电话那头笑了笑,笑声里充满了洞若观火的味道:“南烛从小被大家宠坏了,爱胡闹,一一,你的腿并没有事,对吗?”
我再一次无言以对。
南阳明显对我的无言以对很高兴,一锤定音地说:“这样吧!作为惩罚,我让南烛明天去学校接你,我向你保证,他一定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凭你出气好吗?”
我:“……”
当晚躺在床上,我想了很久,想我明天到底要不要去乐府酒家,然后,我想到了南阳说的一句话。
他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成年人面对棘手的问题应该是解决,而不是躲,何况这种事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吧?想到杜明华,再想到我爸,我在一片黑暗里攥紧了拳,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