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道明知道他说的是市长选举的事情，便说：“其实人代会还不是走走过场，我们推荐的候选人冯子卿都不愿意参选。”

谭官卫说：“千万不要退选，这也是民主进程。”他顿一顿说：“我觉得如果你们能够自筹到经费，市政府的财务负担也可以减轻，问题应该不大吧。”

送客人离开时，谭官卫拉着朱道明的手说：“老朱，你在新闻界被称为有大家风范的楷模，我早就听说过你。我到北都市工作，还希望得到你的支持。”转过头对赵莉说：“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打电话找我，欢迎你们到我这里来。”

目送客人远去，谭官卫转身想回办公室，却发现夏秋不知什么时候钻了出来，正直勾勾盯着赵莉的背影，谭官卫拿手在他眼前晃一晃：“哎、哎，拔不出来了。”

夏秋正过神来，说：“北都市还有这样一个人物。”

“又想打人家主意了？”

“不敢、不敢，市长的客人。”

谭官卫严肃地说：“你不要给我出洋相，你和人家不是一个档次的，小心你家的河东狮子。”

夏秋悻悻地说：“你看她说冯子卿时的那劲儿，肯定是个骚娘们儿。”

“哎哎哎，你还有没有正形儿，别忘了你是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回你们家去耍流氓。”

谭官卫心想，这家伙花心太重，早晚会坏了大事。他下了决心，一定要调开夏秋。

北都市汉广街十六号院，是市政府的机关宿舍院，冯子卿的家就在二号楼的六层六○三室。这是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大约八十平米，不过房子现在的主人却是赵莉。厨房里，赵莉穿了一件藕荷色毛衣，下身是一条紧身窄腿的蓝碎花裤子，正在和面。冯子卿和几个朋友坐在客厅里喝茶。“下周开市人代会，老冯的候选人资格已经确认，你怎么一点准备都不做？”，说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剃了平头的高大汉子，这是《 北都日报 》的摄影记者柳明。这个柳明是冯子卿的中学师弟，小他两个年级，又是当过兵打过仗的人，所以跟冯子卿毫不客气。“最起码你要有个竞选报告吧！”他说。

“你还真把这当回事儿了，”冯子卿斜靠在藤椅里，肘撑在扶手上，“当年你获得红军长征四十周年摄影大奖，省委书记当着宣传部领导的面允诺调你到省报重用，结果怎么样？”他欠欠身子，压低嗓子对柳明说：“还不是被刘副省长压住了。现在的事儿，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怎么扯到我了？老子还不想去呢！到省报去，人地两生，老子又看不惯那帮龟儿子，装不出那低三下四的样子。哪比得上在北都市和哥儿们一起吃面喝酒痛快。”柳明说道，“可这和你竞选市长有什么关系？”

“一回事儿。”冯子卿说，“中国的官本位影响很深，你看哪个领导希望我当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不是悲哀吗？”

坐在屋角的一个略显发福的中年人站了起来，这是《 北都日报 》的总编室副主任、北都市最为知名的画家张尔成，“但是这一次是直选，也就是选票决定，而且民调你的支持率相当高。”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