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子大步走到石台上,他双眼炯炯地扫视着众人,等殿内稍为安静后,便朗声说道:“我齐的问题是:人之生而有富贵贫贱,那贤才亦因而相随乎?”
齐王子的声音一落,一阵低语声四起。他这个问题很简单,应该是今天三个问题中最简单的一个,统而言之,他就是说,一个人出生就注定了他是富是贵还是贫贱,那么,是不是越富贵的人就越聪明?
孙乐看着一脸高傲的齐王子,静静地想道:看这齐王子的意思,怕是认为一个身份高贵的人才有可能有着出众的才华吧?如他这样自命不凡,不可一世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墨家那种消除阶级,“尚贤”“尚才”的想法?
低语声中,三公子率先站了起来,他冲着齐王子一叉手,恭敬地说道:“人之授命于天,富贵贫贱皆是上天注定,我以为,才德亦是因为上苍厚爱而赐于贵人。”
齐王子听到这里,微微一笑,冲着三公子频频点头。
这却是肯定了三公子的回答!
一时之间,大殿中响起了一阵不满的喧嚣声,孙乐听得身边传来一个声音,“这齐使真是可笑,他既然心中早有了答案,又何必再询问众人?”
话说三公子得到了齐王子的肯定,不由大是得意,容光焕发,得意洋洋地朝左右扫了一遍后,还刻意地在五公子和回答了前一个问题的赵地族人的脸上停留了一下,最后才慢慢坐下。
孙乐看着得意忘形的三公子,小嘴微微一扁,暗暗想道:难怪俗语说:日久见人心。三公子素日看来还是个有城府的聪明人,哪里知道他归根结底也就是一肤浅之辈。
她也知道,三公子这阵子在五公子的光芒掩映下,实在是憋屈得太久了,因此才在这个时候克制不住自己的得意之心。
三公子刚刚坐下,一个麻衣贤士站了起来。他紧紧地盯着高台上的齐王子,大声说道:“齐使既然心中早有答案,又何必再问我等?”
这人的嗓音粗大,震得层顶簌簌作响。再加上他这句话也是咄咄逼人,连叉手行礼也不曾便开口质问,齐王子清秀的脸刷的一红,目光中添了几分愠怒。
那麻衣贤士似乎没有察觉到齐王子的不满,径自朗朗地说道:“人皆禀天地阴阳二气而成,虽有生而富贵,学识修养却是来自所习。虽贫贱之士,如能得到良师培育,亦可成为贤士。昔商时,傅说不过一奴隶,却能辅助武丁成为一世雄主。咄!公子所言已偏,所信亦偏,如此为人怎配代齐出题?”
麻衣贤士说到这里,哧哧冷笑几声,在脸涨得通红的齐王子的怒视下,大摇大摆地坐了下来。
他虽然坐下了,可齐王子却站在石台上喘着粗气,那怒视的双眼中杀气四溢。那麻衣贤士似乎一点也不畏惧,他双手抱胸微闭双眼,而在他的身边身后,六七个麻衣剑客同时抽出长剑缓缓地擦拭着寒光闪闪的剑面。一时之间,大殿中变得凉嗖嗖的,一股无形的杀气充斥其间。
齐王子瞪了那麻衣贤士几眼后,终于吐出一口气长气,朗声说道:“各位还有说乎?”
这个时候,众人都知道,自己就算要说也脱不了前面两人所说的框架。一个个瞅着这气氛,又哪里敢随便开口了?
一阵沉默后,齐王子又问了一遍。直到他问了三遍后,离子才站了起来。他冲着众人叉手道:“今日三问已罢,天色已暮,诸位可以回矣。”说罢,他长袍一甩,率先向石台后面走去。离子这一走,众人也纷纷站起,慢慢向大殿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