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见姜信感兴趣,戴上白手套,先在柜台上铺上猩红色绒布,再小心翼翼地从玻璃柜中捧出这块琥珀,轻轻地放在柜台的绒布上。
这是块金黄色的琥珀石,面上荧光溢彩,包裹物是只蝴蝶,清晰可见,在藏家眼中,最珍贵的琥珀石就是虫珀,其本身就是一件珍罕的天然艺术品。杨奕成见此石荧光金亮,品相罕见,标价也合适,心中甚是喜爱。但看姜信没发话,也不好立马表态。
王道人问,姜大师,如何?
姜信把着石头放在手心把玩一阵,又放鼻边闻了闻气味,冲王道人笑了笑没出声,是赝品还是真品不得而知。
王道人觍着脸、抖着高低不平的肩笑了笑,请了姜信与杨奕成里屋品茶。遇到姜信王道人还真没辙,蒙谁不可能蒙师傅。进里屋道了几句身不由己的行情后,从靠墙的柜里搬出一个淡黄色的纸盒来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拆除层层包装后,一块金黄色的琥珀出现在众人面前。看外貌这块和刚才见的倒像是双胞胎,同样是块虫珀原石。但在自然光下,这块石头明显笨拙不如先前见的透泽。
王道人还给这块石头配了个紫檀底座,名号“琥珀城”。这样一搭配便添了份尊贵。一落眼杨奕成就觉着这块琥珀石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悠了一阵,鼻头有些痒痒的感觉,接着一股熟悉的松香味萦绕在鼻尖边。杨奕成心里开始打鼓,他想起了杨初九送他的那块琥珀来,也是这股味道也是这般模样,心中疑惑也不好询问。这块琥珀石既然已进了“裕和轩”的门,自成了这店里的宝贝,谁也不可能告诉你实情。
姜信拿起这块琥珀,灯光下,他的双手就像缓缓翻卷的莲花,琥珀便在莲花上慢慢滚动。杨奕成看姜信的双手看得入迷。姜信却被这难得一见的宝贝给镇住了,他曾在拍卖行见过一尊虫珀原石,样貌品相还不如这尊,鉴定是琥珀之王,那已是天下公认的稀世之宝,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其完美的。这时服务生把外面赝品搬了过来放在柜桌上。面上看这两尊琥珀并没什么区别,赝品外观油光溢彩,但真品自然光下荧光七彩,味道松香清晰。
姜信指出赝品往往比真品更亮眼,赝品多是合制而成或被染色,不是行家里手是很难分辨的,以为癞喇簸箕的就是炭渣,金光闪闪的就是宝玉。再珍贵的琥珀石,也得打磨后才会光芒四射。并拿着放大镜照着真品为杨奕成讲解:鉴别琥珀的标准是质地坚密、无裂纹和颜色漂亮。最名贵的琥珀是透明度较高并带有昆虫的,依昆虫的清晰度、形态和大小区分档次高低。姜信讲得仔细,杨奕成看得真切。当手摸到那个印记时,直喊上当了。患得患失了一阵后,回过神来,见旁人不解的神情看着他,“嘿嘿”一笑,说刚才还准备买下这赝品哩。若不是请姜大师来一趟,说不定就给蒙了。
姜信不明就里,说这就是贪的结果,你不贪不想着得横财,绝上不了当。其实我也不例外。打过眼吃过药的,全是因为这个东西怎么这么便宜,哈哈,你在窃喜,人家更是笑得肝颤,所以藏家藏的不一定就是珍品。
王道人不紧不慢,接过话茬:同样,鉴宝未必就能鉴出真品。这枪都有擦枪走火的时候,何况是凡人肉眼。就如《水浒》上说的:只道吊桶落在井里,原来还有“井落在吊桶里”呢。举目一看,绝大多数情况是井落在吊桶里。
三人打着哈哈,想着各自的心事。杨奕成心中疑惑重重,此石彼石?在姜信眼中这件东西并无款识,下起结论来也能说上个一二三。是不是先贬它是并不怎么值钱的东西,再着人悄悄儿买下呢?可他明白杨奕成请他来是有深意的,也不能对不起朋友,就只好忍痛舍弃了。可是,他也不能把这东西讲得太值钱,不然王道人会漫天要价。
王道人瞟见两人的神情,心中有数,让服务生把真品放回柜中赝品放回盒中。自顾自说,若雕刻大师杨玉璇还健在的话,见了此石定要洒几把老泪哩。世上独一无二的宝石,想雕刻成什么样都成,就怕想不到的。